第一章 醒來(1 / 2)

夜,很靜,皎潔的月光下,一片荒涼的草原,偶有幾聲狼嚎,也帶著幾分淒涼。那是祭奠逝去的配偶,亦或是發起,衝鋒的號角。夜晚的荒原,寂靜而又充滿活力。一個小小的商隊,就在這空曠的草地上,停留了下來。帳篷裏的商人似乎已經睡去,守夜的戰士,卻依然與月光相伴。而就在離篝火不遠的獸車頂上,一個身影靜靜的躺著,月色拂過他細密的黑發,卻顯出幾分寂寥。突然,身影的雙耳似乎動了動,而後,一陣清亮的聲音響起,帶起了那一個個帳篷的亮光。沒有人因為熟睡的打擾而吵鬧,有的,隻是一個個戰士整齊的護甲與武器。麵容依舊沉靜,雙手依舊穩重,眼神依舊堅定。不合格的戰士早已閃耀了他最後的芳華,與大地為伴了。剩下的,都已通曉了那生存的智慧。

聲音已經很近了,戰士幾乎已經能感受到大地的陣動,白色的身影亦已經若隱若現,那是荒原的白狼。血與肉的戰鬥裏,沒有喧鬧,沒有遲疑,有的,隻是生存,或毀滅。

狼群終究退去了,也帶去了十數條生命,那一地的狼屍,似乎述說著月夜的悲哀。沒有人躺在地上,慶幸自己活著,便是再累,也隻是靠在獸車上,喘息著。還能動的,便默默抬起‘熟睡的戰友’,然後在火光中,極盡升華。那是他們最好的歸宿。沒有人要說什麼,也沒人要做什麼,他們早已見慣了死亡,也早已準備好死亡。

還有幾分力氣的,繼續在夜色下,與月光相伴,疲憊的,則隨著亮光,沉沉睡去。那率先發現狼群的少年,依舊在獸車頂上,看著夜空,還是那抹月光,卻更顯得淒涼……

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商隊上路了,他們要趁著這最好的時光,及早走出荒原,為了還活著的戰士,也為了已去的戰友。日升月落,一次次與死亡擦肩而過,一次次在鮮血中感受生命的痕跡,火焰中,又吞噬了十數條性命,戰士裏,又新添了數十條傷疤。在走出荒原的那一刻,所有人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默默地注視了無際的草原,默默地,念誦著戰士的悲歌。

伴著東起的日光,所有人靜靜地走著。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條路,便已經不容許後悔,能做的,隻是努力活著,連同他們那份,一起活著。度過了最危險的荒原,接下來,終是安全了許多,雖說不至於完全放鬆,但懸著的心,可以放下了。在這片異族林立的極西之地,雖說對人族非常排斥,但商隊帶著幾分特殊。畢竟商隊帶來了許多部族需要的資源,在生存麵前,種族的差異毫無疑問可以放棄。在這片土地上,攻擊商隊,便是與諸族為敵。

商隊的第一站是雷族的一個小部落,看著部落的人一個個用各種珍品換著帶來的“精品”,商隊主事那久久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便是護衛的戰士臉上,也依稀有了笑容。然而就在人群的不遠處,一個略顯孤寂的身影,靜靜地坐在一塊巨石上,望著遠方。沒人知道他的來曆。隻知道商隊主事在路上撿到了他,那滿身的鮮血與傷口,便是隨隊的醫師也不敢說能活,隻是幾天過去,他竟是醒了過來,隻是似乎,忘記了過去,而他的名字,叫葉迪。沉默似乎是他的本性,一路上,他說的話屈指可數,最多的,隻是靜靜望著天空,看著遠方。

盡管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近一個月,過去的種種卻依然如夢魘般,揮之不去。葉迪知道自己沒資格抱怨什麼,因為上天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他清楚的記得,在那個隻能看見月亮的夜晚裏,他被一個逃亡的通緝犯給挾持著,然後,在即將獲救的那一刻,他被一刻子彈,穿透心髒。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那麼近地感受到生命,那般的脆弱。他恨,他恨自己不能把握自己的生命,可一切,似乎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那最後一刻,他依稀許下了心願,願來生,我的人生,我自己主宰。

再然後,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醒了,看到了截然不同的自己,也看到了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第一次接觸這兒的武道文明,他很興奮,可不久之後,他迷茫了,對一個陌生世界的迷茫,對記憶裏他完全陌生的親人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何去何從,他不敢想下去。就在這一個月,他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沉默,低迷,還帶了點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