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暖融融的,直教人犯困。
周柏正貓著腰,一雙圓眼微微眯起,屏氣凝神地盯著停在櫃台上的一隻蒼蠅。捏著蒼蠅拍的手緩緩朝著蒼蠅移動,而那蒼蠅正在歡快地舔食桌上的油漬,完全不知危險的來臨。
“啪。”一擊即中,剛剛還嗡嗡叫個不停的蒼蠅此刻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周柏正嫌棄地撣了撣拍麵。
“喵。”毛白白躥了進來,坐在櫃台上愜意地舔起了爪子。
稅語背著書包跟在後麵。
毛白白很聰明,雖然隻來過一次,但它熟悉的不得了,像來過無數次似的。
周柏正狗腿的迎上去,“嫂子來啦。”
“嗯。”稅語點頭,她發現自從自己跟江歸渝在一起後,這臉皮是越來越厚了,現如今自己居然已經能毫無芥蒂地應下這個稱呼。
她環視一周,今天網吧裏人不多,大約七八個。
“江歸渝呢?”
“江哥去給您買奶茶了。”周柏正拿來一張凳子,諂媚的對著稅語笑,“您坐。”
稅語淡定坐下,“就你一個人?”
“譚鬆成家裏出了點事兒,昨晚上回去了。”
稅語點頭,難怪江歸渝今天要來店裏。
他總跟稅語講,讀書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所以自從上了高三,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撲在了學習上,國慶節也沒出去兼職,更別說他平時就來得不多的網吧了。
“嫂子,您喝點啥?”
稅語擺擺手,“不用。”然後她轉了個話題,“你今年多大了?”
周柏正一愣,嫂子怎麼突然關心起自己的年齡了?難道是想給自己介紹對象。他理了理皺巴巴的襯衫,清了清嗓子,“虛歲二十二。”
“那就是二十一歲”,稅語撚了撚指尖,“你比我大三歲啊,怎麼老是您您的。我有那麼顯老?”
周柏正傻眼,他連忙搖頭,語無倫次地解釋,“不是,您看起來很年輕,不是說您老......”他煩躁地抓了兩把頭發,“我讀書少,說不清楚。反正不是說您老。”
稅語笑出聲,“吃了沒文化的虧吧,當初怎麼不好好念書?”話說完,稅語自己都怔了一下,要知道她從來就不是個聖母心泛濫多管閑事探聽別人生活的人。
周柏正像泄了氣的皮球,瞬間焉了下來。他無力地靠著櫃台,眼睛望著虛空,“家裏窮,讀不起,後來也就不想讀了,還是掙錢來的舒服。”
稅語驚訝了一瞬,這個年代竟然還有讀不起書的人?看著耷拉著腦袋的周柏正,稅語心裏愧疚,她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之言竟然戳到了別人的傷口。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周柏正收拾好心情,又恢複平常的沒心沒肺。他豪爽的一揮大手,“沒事,讀不讀書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江哥開的工資高,我老婆本都快湊齊了。”
他不知道想到什麼,嘿嘿憨笑起來,黝黑的臉上出現兩朵紅雲。
見狀,稅語鬆了一口氣,“以後還是用‘你’吧,別老是用‘您’,顯得我多老似的。”
“好的,嫂子。我記住了。”
這時候,角落裏的客人喊到,“網管,給我來包軟雲。”
“要得。”周柏正應了一聲,轉身在貨架上取下煙,對稅語道,“嫂子,您坐著,江哥應該就快回來了。我先去忙了。”
稅語扶額,算了,由他去,“您”就“您”吧,“嫂子”這樣的都接受了,還有什麼不能接受呢。
稅語提著書包進到江歸渝的小房間,而毛白白已經趴在櫃台上睡著了。
做完一套數學選擇題,江歸渝才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
稅語將桌子上的卷子書本一股腦扔到床上,騰出位置。
“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啊?”稅語迫不及待地打開袋子,她還真的有點餓了。
江歸渝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臂,“按你的量買的。”
稅語黑了臉,不過嘴巴卻沒停,“能吃是福懂不懂?而且我吃的哪有那麼多。”
江歸渝在床上坐下來,“是,你吃的不多。我吃的多。”
“哇,鴨脖誒。”
袋子係得繁瑣,稅語解不開,著急起來,“怎麼係的,麻煩死了。”
“笨”,江歸渝敲敲她的腦袋,“我來。”
稅語吐吐舌頭,讓到一邊。
“張嘴。”
稅語順從張嘴,慢慢嚼著,完了還意猶未盡地咂摸,“好吃,就是不夠辣。”
江歸渝將袋子係好,“月經期間吃什麼辣,不拿身體當回事。”
“誒”,稅語連忙按住他的手,“我才吃一塊呢。”
“一塊就夠了,吃多了等會肚子疼。”
稅語猶疑了一會兒,在過足嘴癮然後痛得死去活來和忍一周然後吃的痛痛快快之間來回擺動。
半晌,她才不情不願地移開手,“等月經過了,我要搬空鴨脖店,吃得他破產。”
江歸渝摸摸她的頭發,“行,到時候我陪你。”係好袋子,他抽出奶茶遞到她的嘴邊,“不是有題問我嗎?”
稅語啜了一口,“你不說我都忘了。”她拿過卷子,“就這題,我不會。”
江歸渝一把將她抱起來,在稅語的驚呼聲中,自己坐到了凳子上。
稅語單手抱著他的脖子,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這人怎麼都不提前說一聲,還好自己沒心髒病,不然非得被他嚇死不可。待她平靜下來後,低頭看著這個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