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汰完梁多魚,心情倒是好了許多,至少初入東明殿時那樣複雜的感情這會兒也淡了下去;
到底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感覺自己的眼睛受到了衝擊。
我原本對男女之事看的還挺開,隻是這會兒卻破天荒地覺著,有時知道的太多,也不是好事。
........或許老老實實待在含涼殿,別老想著查出什麼真相,這樣才是最好的;
至少對大家都好。
“聖上,貴嬪這會還等著您回去用膳呐。”
梁多魚見我站著有些發蒙,便小聲地提醒一句:“天色不早啦,東明殿眼瞧也都落了鎖,聖上還是快些回去吧。”
回去.......回去幹嘛?
先批個十斤折子,再接著批下一堆麼?
興許曆代禦前總管大約總逃不了發福的命,梁多魚這家夥胖也胖的靈活,想是真餓的眼冒金星,急著回去盯著午膳,好歹試菜時還能多撈幾口,早早地便吩咐禦攆停在東明殿外,隻等我一出來便扶我上轎,別誤了時辰。
“.........”
我算是看明白了。
難得去一趟東明殿,這就耽誤他們吃飯了,所以得從別的場子找補回來。
.......敢情這宮裏是個人都閑,隻剩皇帝自己跑動跑西,赦完這個還得去管那個,就我一個忙的要死了嗎。
..........
我有點想哭。
“來,藥膳。”
燦燦果真敬業,一向拿含涼殿當做自個閨室,隻顧站在一旁替我布菜,不住地把那些個時蔬弄倒我碗裏,道:“多吃點吧,這陣子司針局衣裳都改了不知幾遍,再瘦人就沒了。”
“......你才人沒了。”
我悶悶地喝著苦藥,麵前的藥膳就是苦,沒一道是甜的,屁股底下是如坐針氈,實在提不起勁:“一天到晚都是這些個勞什子,真是沒意思透了。”
這樣的埋怨聽過一次還好,然而日日都聽,便不大有人會放在心上,起碼燦燦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知道聖上心懷天下,一說起朝政就永遠說個沒完.......不過小魚子說的也對啊,再忙也不能不吃東西,你說是吧?”
燦燦替我拭了拭嘴,見我擺首說不吃了,便喚了女官來把東西都撤下,自己則囉囉嗦嗦的,逮著我說個沒完:“一出春夏聖上便龍體不安,越冷越不好,原本風疾還沒這麼嚴重的,隻是我今日去問了胡太醫,他說藥方子裏已經比往日多添了一倍的藥量,且聖上有一頓沒一頓,總是忘記喝,這病自然就好不了了。”
是人,難免就有生老病死,何況我極力想做到最好,便隻能一個勁地壓榨自己,燦燦說我這是鑽牛角尖,明知道力氣比不上男人,便在政績上使勁,這才是即位的第二年,好歹先趕上成祖的一半,否則我怕是又要疑心,懷疑身邊的人都在拿眼睛死死盯著我,那眼裏大約不會出現什麼好的情緒,必然就隻有不屑而已。
“這宮裏不是都要靠你麼,若是連聖上都倒了,那咱們該怎麼辦。”燦燦絮絮道:“這些日子你也不曾好好睡過,又為了雍王的事傷神,這還怎麼往好處養呢........”
“好好好.......”
我被她說的沒辦法了,隻能乖乖聽話:“我答應你,明日等赦免的旨意傳下去,便空出時間多歇一陣.......隻是你別忘了,如今你身份特殊,也不能時常出現在含涼殿.......”
“所以呢。”
燦燦反問我:“嬪妾這身份叫聖上為難了是麼?”
我見她似乎又有哪裏不大對勁,便扶額道:“你這又是說的什麼話...........”
為難的分明是我好吧。
“不是說好了麼,這段時間便以貴人的身份與他接近,往後禦前的事兒就不用你盯著了,我這裏不缺人手,好歹還有那些個女官呢,你往日都把她們要做的事都搶去了,這次正好,也叫她們曆練曆練。”
身上的秘密能瞞一時便是一時,單是叫梁多魚和燦燦幫著遮掩也不是長事,何況那些女官本就是貴妃提拔的人,可能不聰明,但絕不可能不忠心。
我斟酌著措辭,隻因跟前的人是燦燦,便盡量說的委婉些:“萬朝空不時就會進宮,若是被他發現這宮裏有兩個珍貴人的,到時候可就難說了。”
“.......行啊。”
燦燦很是平靜,看不出喜怒,答應倒是答應的很痛快:“隻是嬪妾不妨再問一句:那萬朝空隔三差五便要你出麵與他相會,你就真的沒有動過心麼?”
沒有,完全沒有。
“為君者最忌感情用事,這個道理應該你比我更明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