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似血,最後一抹日光餘暉將淩霄宗映照得徇爛奪目,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仿佛被夕陽氤氳得在燃燒,枝頭樹梢被染上豔麗色彩,就連園子裏的小橋流水都倒映著斑駁色塊。
“師尊怎麼樣了?”
屋子內床榻上,沈淵玉閉目打坐調息,沈萬祈坐在沈淵玉背後為他注入靈氣治療,眉頭緊擰仿佛情況棘手。
莫念歡緊張兮兮的看著沈萬祈給沈淵玉療傷,他見沈淵玉的臉色還是透著白有些擔心,該不會萬年煞氣還沒有驅除幹淨吧?
“百屹,師尊不會有事吧?是因為煞氣還沒有完全驅除嗎?”
沈百屹感覺衣袖被扯了扯,莫念歡微涼的手握了上來,對上莫念歡焦急的眼神,唇角微陷反手握住他的手:
“師兄你慘咯,本來師尊就是提前出關,現在師尊為了保護你還受傷,一次是在冰泉為你療傷,方才還為了你擋下萬年煞氣。結果你倒好,還膽敢擋著我們那麼多人的麵撩男人,這不是讓師尊急火攻心嗎?”
沈千俞看了眼沈百屹,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視線落在莫念歡側臉,見人嘴巴微癟,像是在內疚,也是該罰。
什麼沒學好,招蜂引蝶倒是會。
斂下眸底的嫉妒之色,轉瞬即逝恢複溫和,抬手揉了揉莫念歡的腦袋:“別擔心,大哥現在就在為師尊驅除煞氣,我們先等等。師尊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傷到的。”
莫念歡有些內疚,一想到沈淵玉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受傷的,忽然靈光一閃,眼睛微亮:
“誒,我有個辦法能讓師尊恢複!”
剛才攝龍鈴不是還教他可以用接吻的方式為沈淵玉驅除煞氣嗎?那如果這樣治療是不是就會更快一些!
就在這時沈淵玉緩緩睜開眼,輕啟唇道:“我已無大礙,無須擔心。”
“那怎麼行,我見師尊你還是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煞氣還沒有完全驅除,要不我再——”莫念歡剛坐上床榻想要湊近沈淵玉,結果就被沈淵玉用禁錮術定在床頭,一臉茫然:“……為什麼要定住我啊?”
“你們兄弟三人先出去吧。”沈淵玉說道。
沈萬祈放下手,看了眼被定在床頭的莫念歡。
莫念歡見沈萬祈看向自己,趕緊用眼神發出求救信號,為什麼好端端的要把他定在床頭呢,這不科學啊!
沈萬祈垂眸掩蓋住眸底不易察覺的情緒:“那萬祈先行告退。”
說完便起身離開。
“千俞告退。”
“百屹告退。”
莫念歡見兄弟三人就這樣走了,隻留下他一個人更是一頭霧水,他不解的看著沈淵玉:“師尊,好端端的你讓師弟們出去做什麼啊?還有幹嘛要把我定住,我也沒有想要做什麼。”
“你沒有想要對我做什麼?”
床榻上沈淵玉盤坐著,方才衣裳染上了血跡已經不能穿,此時隻穿著單薄的裏衣,三千青絲垂間,盡管如此還是給人一種難以靠近的冰冷疏離感。
莫念歡身體被禁錮術定著不能動,他隻能看著沈淵玉,對上沈淵玉冷若琉璃的雙眸,心頭像是被擰了把似的,酸酸澀澀:
“我就是想吻你。”
沈淵玉愣了愣:“……你……”眸中冰冷宛若融化那般,春水化柔。
“攝龍鈴可以把你身上殘餘的煞氣吃掉,這樣師尊你就不會不舒服了。”莫念歡表情認真:“師尊,你實話跟我說,你是不是不行了?”
沈淵玉:“……”他就知道不能跟七魄不全的莫念歡講情愛,一竅不通,那便是對牛談情,而且還說他不行?
彈指間,將禁錮術解開。
莫念歡感覺到身體一鬆,知道是沈淵玉放過他了。於是往沈淵玉身旁挪了挪,跟著單薄的衣物跟沈淵玉緊貼著,抬眸認真問:“那師尊你還要不要我吻你嘛?你不試怎麼知道我不能幫你治療呢?”
“莫念歡。”
“啊?”
“你對鳳藍澤也是這樣嗎?”
莫念歡被問得一愣,這怎麼又扯到鳳藍澤去了:“我對他怎麼樣啊?”
“他想娶你。”沈淵玉對上莫念歡清澈透亮的雙眸,帶著不諳世事的茫然,仿佛這個問題對莫念歡而言是難解的問題。‘娶’這個字在舌尖略過還能惹得酥麻陣陣,這是多麼一個珍貴的字。
是他渴望而至今都得不到的字眼。
莫念歡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鳳藍澤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提到這個,但我感覺他是在挑釁我,哪有人頭一回見麵就說要娶人的,更何況我是個男的。”
“因為他喜歡你,所以他想娶你。熹兒,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莫念歡聽得一愣,喜歡?
腦袋突然一片空白,這兩個字他分明是認識的,可是為什麼他卻說不出來也無法解釋。
“喜歡是心悅你,看到你便會歡喜,見不到你便會傷心,你難過了會感同身受,你受傷了會難受至極。”沈淵玉放在腿上的手藏入寬大的衣袖,漸漸收緊,強忍著自己的情緒不外露,可他卻無法將注視莫念歡的目光轉移。
這要他怎麼舍得轉移。
麵前這人這是他萬年的愛戀,是他盼了百年的歡喜,是他的劫,更是他的命。而如今這人三魂才歸,七魄隻回歸了兩魄,日子還很長,什麼時候才能夠悟得明白喜和愛。
目光落在莫念歡這張少年模樣的麵容,他從不怕沒時間,隻怕莫念歡撐不住。
七魄沒有回歸他可以慢慢等,可是莫念歡沒了,他該如何是好。
莫念歡聽著沈淵玉這麼說腦袋裏還是一片空白,這樣的空白讓他感到可怕,他怎麼可能不懂呢,可現在又為什麼不明白呢,就好像被人硬生生挖去了這樣的情緒。
“我……”
眸底浮現的茫然不解讓他欲言又止,他就怔怔地看著沈淵玉,現在他說困惑的問題又多了很多,能問得出口嗎?
“我便有這樣一個讓我魂牽夢繞朝思暮想的人。”
“莫羨凡嗎?”
沈淵玉看著莫念歡:“就是他。”
莫念歡想到在冰泉裏浮現的畫麵,跟沈著打架的時候那個萬年無頭厲鬼對他喊的稱呼,這些他又該怎麼解釋,真的是因為他體內的魔果才會讓那些覬覦魔尊的魔或修找上門嗎?
一顆魔果有這樣大的威力嗎?
偏偏他又姓莫。
如果他不是莫羨凡的兒子,那他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