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會議室內,鴉雀無聲。
裏麵的執法人員全都正襟危坐,像垂立在山巔的鬆樹般,堅挺,筆直……
他們之間有鬢角發白的老警員,也有才剛褪去青澀稚嫩麵孔的年輕警察,有人少了一隻胳膊,有人缺了一條腿,還有人眉間赫然留著一條幾乎能穿透頭骨的傷疤……
這些即是傷口,也是榮耀!
是他們當英雄的象征!
進入會議室的一刹那。
看到這一幕。
曾經在昆侖能與無數名門望族談笑風生的李飛,也為之動容了。
看來,答應蕭然給這些英雄治病,並不是矯情,而是自己應該要做的事情。
醫師,以救死扶傷為天職。
如果連這些人都不救,還配叫醫師嗎?
“師傅,李先生被我帶來了。”蕭然端正的朝一位白須皓首的執法人員敬了個禮。
這位老執法人員起身。
雖然他右腿裝的是假肢,還有一個眼球帶的是假眼,可他看向李飛的目光,卻如一柄尖刀般,帶著銳利的鋒芒,直戳人心,若碰到意誌不堅定者,光這一個眼神,就會被嚇得四肢發軟,癱倒在地。
這老執法者,殺過人。
換個說法。
他應該親手送走過不少凶徒。
然而在這種眼神和氣場壓迫下,李飛卻不為所動。
他甚至還用一種靜如止水的目光,反倒打量著這位老執法者。喵喵尒説
二人這種默不作聲的對視,不是試探,不是交鋒,而是在建立一種初步的信任和認可。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流逝著。
也不知過去多久,老執法者哈哈大笑兩聲,上前拍了拍李飛的肩膀。
“小子,你又不是警察,幹嘛這麼嚴肅?來,給老子笑一個。”
猝不及防的熱情,搞得李飛有些不知所措。
他隻能硬著頭皮回了句,“我是來治病,又不是來表演相聲的。”
“哈哈,老子知道你是來給我們治病的,怎麼?連笑一個都不樂意?”
李飛臉上隻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不過。
他的笑容,慢慢從尷尬和拘謹,變成了和煦,燦爛。
畢竟,執法者也是人。
鐵漢,也終歸有柔情的一麵。
“來,坐。”
老執法者給李飛拉開一個椅子,還給他倒了杯茶水,“條件艱苦,這點鐵觀音還是我從所長辦公室順出來的。”
李飛連忙擺手說。
“我不懂喝茶,喝白開水就行了。”
老執法者笑眯眯的說道,“我越看,越覺得你小子很順眼,比蕭然那個小兔崽子強多了,我這裏正好有一個特招名額,要不明天來山水城刑警大隊上班?”
李飛苦笑一聲,婉拒著。
“我是醫師,又不會破案,來刑警隊上班,不是給你們添亂嗎?”
“也對。”老執法者很是豪邁,又伸手拍了拍李飛的肩膀,“我叫範畢,這裏資曆最老的執法者,再幹一年,明年退休,就可以回家抱孫女嘍,每年我會去醫院體檢,身上具體有什麼毛病,我也清楚,給我開點益氣補血的藥方,讓我多活幾年,能看著孫女上大學,我就知足了。”
一個少了條腿,少了個眼球的執法者,這輩子,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次數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