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朝即將出口的話,通通散在唇邊,眼底黑色更加幽暗:“恥辱?”
司鏡藝想到過往,冷冷一笑:“你以為我當初想結婚?”
“別人覺得,哇,司鏡藝能夠嫁給陸家少爺,攀上了高枝,嫁入豪門多幸福,多幸運!”
“這是多少女人一輩子都想不來的好事?”
“可我從來沒想過要嫁給他。”
她臉上笑意譏誚,說:“不是司昌德拿我母親的遺物,逼我,我也不會點頭。”
“但是陸老爺子一提親,那幾個人簡直就跟聞到肉味的鬣狗一樣,恨不得多從陸家身上撕扯下越多越好的肉……”
“哪怕我不想嫁也必須嫁,他們在威逼利誘時那可惡的嘴臉,你或許這輩子都沒有見到過。”
司鏡藝自嘲道:“而我也許在那一刻……向自己,不對,是向命運妥協了。”
“我想,我嫁給了陸家少爺,他們就不敢拿我怎麼樣,我有更多的機會準備……陸家就是我的一大靠山,什麼清高想法在那一刻消失殆盡。”
“我也才明白我沒我想象中的那麼出淤泥而不染。”
司鏡藝黑白分明的眼睛極亮,那麼專注地看著陸延朝,麵上有笑,眸底卻一絲笑意都沒有。
“過去是沒得選,但是當麵前可以有一條捷徑,我也許會去選擇。”
陸延朝聽著司鏡藝訴說過去的心路曆程,麵上平淡無波,心裏卻已經掀起了巨浪。
驚濤駭浪在咆哮,翻滾,不斷拍打,他已然沒辦法再保持冷靜。
“所以呀……那段過去對我而言是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往事,我隻要一想到我和陸家少爺之間的婚姻源自於什麼,又摻雜了什麼……我就會唾棄厭惡自己。”
她是那樣坦蕩和虔誠,把過去所經曆的一切,她的掙紮不安,通通都告訴了陸延朝。
因為希望他能夠知道,在某種程度上,她可以給予的安全感都在這裏了。
陸延朝能否信任她,又是否可以繼續維持這段戀愛關係,司鏡藝不敢確定,但能做的似乎已經做了。
“陸延朝……所以你要知道,我和我的前夫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喵喵尒説
司鏡藝以為能夠從陸延朝臉上看到輕鬆情緒,或是對她的信任。
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他棱角越發分明的臉上一片沉寂。
所有情緒都被他藏在眼底,不讓她看見分毫。
甚至於……司鏡藝覺得他的眼底還藏著另一些,她有些看不太明白的情緒。
就像是……之前從未見過的悲傷。
司鏡藝眨了眨眼,認為自己看錯了,再仔細看時,他眼底果真什麼都沒有。
心髒不可抑製地下落,不知道要落到哪一處才能停止。
陸延朝在此時將那罐啤酒舉到嘴邊,仰頭喝下。
司鏡藝能夠清晰見到他喉結滾動的痕跡。
“你不是,不喜歡喝啤酒嗎?”
在相處的日子裏,司鏡藝也觀察到他似乎更喜歡紅酒和香檳的味道,啤酒這種玩意兒並不在他的挑選名單之類。
“湊合。”
陸延朝嘴角揚了揚,在那弧度裏也並沒有愉悅的情緒:“你說的我都知道了。”
她頓了頓:“所以你不會吃醋了吧?明天我要去找陸董事長,問他要一張陸少爺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