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謝府謝燭才發現外麵竟然如此繁榮。
沿街兩旁都是叫賣的攤販,謝燭身上沒有錢兩,隻拉著旁邊曲無的衣服,要他給買。
曲無無奈的笑了笑,還好臨出來前他從謝府庫房裏拿了一些錢,否則說不定就要幹出些不妥當的事情。
謝燭偏愛甜口,隻逛了不到小半個時辰,旁邊曲無的手裏就滿是糯米糕、桃花酥、紅豆餅。謝燭邊拿著糖葫蘆邊用烏黑的眼珠子看他:“你不喜歡吃甜的嗎?”他買的東西,曲無竟然,一!口!也!沒!吃!!
“我正要問你呢,你怎麼這麼愛吃甜的,”曲無提溜著一堆東西:“在謝府也沒見你這麼喜歡甜的啊?”
“那是因為當時吃不到啊,”謝燭舔了口冰糖粒,“我以前過的這麼苦,現在就該吃點甜的。”
“也是。”曲無頷首。
“你呢?你不喜歡甜的嗎?”
“我當然不喜歡,你聽說過厲鬼喜歡——”
話音掐斷。
縹緲的冰糖香氣,還有山楂的酸甜味道,黑發少年笑嘻嘻的收回突然靠近的臉,重新問道:“真的不喜歡嗎?”
“…………”曲無不自然地摸了摸嘴唇,原本還很蒼白的臉上逐漸泛起一點桃花似的粉紅,他扭過頭好避開謝燭灼人的視線,這才小聲修改了他的答案:
“……喜歡。”
好喜歡……甜甜的。
他們是午後出府的,把旁邊的攤鋪逛了個遍,第一次出府的謝燭顯然不想這麼早就回去,他往四周看了一圈,就決定要找個酒樓去喝酒。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個念頭,去酒肆的腳步連曲無也拉不住。
當然,也舍不得拉著他,畢竟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曲無也想讓他玩的開心盡興一點。
然後……
“你為什麼不喝酒?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謝燭很凶地質問他,他喝的是桃花酒,度數不高,但是因為喝的有點多,加上這是第一次喝,酒上臉特別容易紅。原本自以為凶的表情就變得像個剛長牙的小奶貓,沒有半分威懾力不說,還有點可愛。㊣ωWW.メ伍2⓪メS.С○м҈
曲無沒想到謝燭竟然還有這一麵,下意識的想笑,但考慮到如果現在笑很可能把謝燭點著,於是他板著個臉一本正經:“我沒有。”
“你就是……”謝燭很豪氣地幹了酒杯裏的最後一口酒,動作利落,話裏卻是最深的落寞:“我知道,從來沒有人喜歡我……”
“其實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謝燭是真的醉了,這些話放在平時打死他都不會說出口。這是他內心深處埋藏的最潰爛、最難堪的一塊。如今被醉酒的他平靜的敘述。
“其實就連我媽……都不喜歡我。”
“我中元鬼節出生,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個,再趕上父親遷怒把我們趕到六角門,母親其實一直在怨恨我。”
“她怨恨因為我,父親非要對他強取豪奪,她怨恨因為我,她被迫一生關在六角門,她一直都恨我啊……我一直都知道。”
“其實當時……母親是想殺了我再自殺的。”
…………
“難過嗎?”曲無輕聲打斷他長篇大論又混亂得毫無理頭的話。
謝燭動作一僵,那張因酒而紅撲撲的臉上隨即綻出大大的笑容:“我現在活得好好的,我難過什麼?”
怎麼會有人連笑都讓人那麼心疼呢?曲無模模糊糊的想。
冰涼的指尖觸了一下謝燭滾燙的臉蛋,視線裏鬼的神情看不清晰,隻能聽見他在說話。
“如果真的難過,”曲無歎息,“哭出來可能會好很多。”
“…………”謝燭仰頭,半晌後又低頭,看著已經見底的酒杯。
然後。
一顆顆水滴砸進琉璃杯底。
“我再也不想喝酒了……”謝燭眼淚淌了滿臉,情緒過度激動讓他忍不住地咳嗽:“好、好難受……”
“以後不喝了。”曲無堅定地抱著他,冰冷的胳膊緊緊束縛著他,讓他喘不過氣,卻有種詭異的安心感:“以後會隻吃甜的。”
左肩的布料被淚水浸濕,曲無聽見謝燭模模糊糊的聲音:“我們去寺廟吧。”
“好。”
沒有一個人說去哪個寺廟,但他們默契的知曉彼此說的地點。
——伽珞佛寺。
京城裏最有名的寺廟。這麼大的名氣來源於從各處趕來求取姻緣的人們。伽珞佛寺不同於其他佛寺。它坐落於京城最繁華的地段,曆史悠久綿長,其中它最有名的地方,當屬寺廟中心栽培著的千年古樹。
傳言,在這棵古樹下寫下的心願誓言,一定會實現。剛開始並沒有很多人信,但後來竟然真有人前去還願,說心誠則靈,久而久之,伽珞佛寺成了許願的必來之地。
走出酒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當代風氣開放,曲無也就光明正大的拉著了酒鬼的手,防止他被人流衝走。
即使到了夜晚,京城裏的人也依舊多的嚇人,很多人跟他們一樣都是去伽珞佛寺看熱鬧。攤販們點起煤油燈,朵朵黃光在嘈雜的夜裏有種神奇的安寧力量。謝燭昏昏沉沉地被曲無拉著,走著走著突然驚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