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管得太寬了。”方文金眉眼聳拉著,臉上全是噴濺的血點。
他一隻手還拿著血淋淋的石像,用幹淨的另一隻手合上老人的眼睛,鬆了口氣般說道。
“我已經厭倦了。”
方文金脫力般坐在石坎上,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在吐出的長煙中偏了偏頭。m.X520xs.Com
聲音冷靜:“大哥出來吧。”
拐角處傳來動靜,一個身影走了出來,做工的衣服都還沒換,手上還提著工具箱,不知道在哪裏看了多久了。
方文金另點了一隻煙,作狀要遞給方文富,方文富沒接,隻遠遠地看著,空洞的眼神中暢快一閃而過又被接而湧至的麻木覆蓋。
方文金讀懂了這樣的眼神,收回了煙:“哥,你還是這樣,隻是怨而已,什麼也不敢做。”
他說著說著笑起來:“但你也是加害者,你也逃脫不了責任。”
方文富舔了舔幹燥脫皮的嘴唇歎了口氣:“準備後事吧,和爸葬在一塊兒。”他走過來在方文平家門口停了下,門敞著方文平趴在地上醉得人事不知,門後方文平的妻子發著抖。
這個可憐的女人總要等到丈夫回來睡了以後才敢爬上床睡覺,今夜目睹了這一切,更是嚇得六神無主。
“二嫂也在啊……”方文金似乎早預料到了,繼續說“我看到那天你把媽的要換了。”
他瞥了一眼麵目模糊的方家祖母,自嘲了一下:“人活成你這樣也真是夠失敗的,你看連傻子都不放過你呢?”
方文金深吸了口煙直把煙吸到盡頭,橘紅的火光閃了閃重歸於黑夜。
“你的兒子們也跟著毀了。”
他站起了身走到方文平家門邊扶著門框:“二嫂,後麵幾天就暫時委屈你了。”
這就是方家祖母死亡的真相了。
江時清打開係統麵版把嫌疑名單填上,在點提交的時候遲疑了下,係統要的是真正導致方家祖母死亡的殺人凶手,還是每一個殺人凶手?
隻填方文金(直接導致了死亡),還是把方文富(漠視者)、方文平(酒瓶亂扔導致老人摔倒)、秦芳(在老人摔倒後氣憤之下砸傷了老人)、二兒媳(更換老人吃的藥導致老人反應遲鈍。)
以及在整件事情中方月和方鴻又處在什麼位置,他們和方家祖母的死有沒有關係?
方鴻許了一個他後悔的願望,而方月以分割靈魂的代價又換取了什麼呢?他們是整個悲劇的旁觀者還是悲劇的源頭?
神像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是推動者嗎?
隨她一起進來的玩家會是眼前的哪些人?
江時清關閉了麵版。
事情已然如此,幻境本該消失卻沒有。
畫麵被定格,玩家卻可以自由活動了,隻是每個人的手裏都多了一樣東西。
江時清低頭看了下,是枚匕首。
與此同時,有道聲音在耳畔響起。
低沉的沙啞的,辨不清男女和年齡。
江時清敏銳地轉過頭,沒有看到什麼,聲音卻沒停。
“你很痛苦吧,呆在那麼逼咎的環境裏,沒有自由,連空氣都泛著腐朽的味道……”腦中的畫像被勾勒出來,狹小的六麵牆像個盒子般壓抑得人無法呼吸。
“總是讓你們吃藥,讓你們沉睡,就和方家祖母喂食方家祖父一樣,你們都是……累贅啊,沒有人會喜歡累贅的。”
每天定時定點地吃藥,睡覺;
每次吃完藥後醫生或者護士臉上鬆懈的表情;
我們真的是累贅嗎?
不,不是的,江時清甩了甩頭試圖把腦海中的聲音甩出去。
那道聲音似乎猜到了般繼續道:
“你想說你的母親和姐姐嗎?”
“你真的以為她們是心甘情願來的嗎?”
“來看望你的時候,她連你的手都不敢握住,你瞧:”
江時清的眼前出現母親來探視的一幕:她被身形高大的醫生壓在水泥麵上,她的母親鬆開了緊握的手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