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頭發紮起來露出飽滿的額頭,在粉色背包裏翻找了半天,發現沒有護士專用的帽子,簡簡單單的隻有一件白服,一副眼鏡,一張工作證。
江時清穿上白服,戴上工作證,工作證的正麵貼了她的大頭像,底下有行小字:實習生,具體是實習護士還是實習醫生沒說清楚,背後是空白的。
她邊走邊把眼鏡戴上,反光的玻璃鏡片把她身上的那種稚感壓下去,顯得幹淨利落又成熟穩重,再加上她那獨特的不知畏懼的神經病氣質,與一眾發抖的護士們格格不入。
這些護士們慘白著臉站在病床邊焦急地等待著,見江時清來了目光粗略地從她的空白胸牌上掃過如同看見了救星般激動道。
“醫生你終於來了!快給這些病人檢查、檢查吧!”
醫生?江時清左右看了看,這也沒有其他的長得像醫生的人?一邊把邁入護士隊伍的半隻腳收回來。本來想問護士們是在叫誰,見護士們都看著她,轉念一想,說出口的話變成了:“都是急診科的?檢查單子開了沒?”
護士長要讓她們統計急診患者的名單,按理來說直接去急診科比較好,偏偏她被分到檢查的科室來了,接觸不到一手的信息,但每個醫院的看病流程都會有不同,有些需要掛號,有的不需要,有的先交錢後做檢查,有的先檢查後付費。這些常識都來源於第一個副本【守靈】醫學生方月的知識體係。
江時清不確定這家醫院的急診科是否會先登記患者的信息,於是問了檢查單子,一邊默不作聲地把工作證翻了個麵。
一聽她問單子的事,等久了的護士們稍微鬆了口氣可算把醫生等來了,一護士解釋道:“沒有,羅醫生那邊忙不過來,還沒給患者進行登記,說是讓檢查室這邊檢查就邊登記了。”
江時清挑了下眉,這就意味著她可以獲得來這裏檢查的患者的一手信息,嘴上卻道:“羅醫生盡幹這種事,這不是在耽誤我的時間嘛。”
她佯裝生氣地走到排到第一個的患者床邊,隨口問道“具體要檢查哪些部位羅醫生總該說了吧?”一邊抬手示意護士掀開白布。
護士本就發白的臉變得更加慘淡,手指顫抖著抬起來卻不敢去掀,害怕得眼淚都掉下來,抽噎道:“羅醫生說讓你們看傷情自行確定檢查部位。”
沒有家屬,護士手裏也沒有單子,她這邊要怎麼登記?一般登記信息都需要患者本人的身份證,最簡潔的也需要患者的姓名、性別以及年齡。如果患者不清醒她上哪問去,如果患者本身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她就隻能趁這些患者還活著能動彈盡快地問出登記信息。
眼前蓋著白布的這位患者隻在大腿以下的位置有血痕,而且右側腿部的位置是懸空的,就算突然暴起她也能留有反應時間。整了一樓走廊彌漫著患者痛苦的呻吟,折磨著醫務人員的神經。
江時清掀起白布,饒是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
白布下的患者根本很難被定義成人,怎麼說呢,頂多算是有頭、軀幹以及獨立行走的四肢,除此之外,皺皺巴巴的灰色與紅色交雜的皮膚,外凸的布滿紅血絲的眼球,扁平的鼻子,尤其是嘴部凸起的弧度很大,兩排臼齒把厚厚的唇頂到兩邊,活像是把人臉和馬嘴拚接在一塊。
患者右側的小腿沒了,斷裂處的邊緣非常不平整,坑坑窪窪的,皮質有撕裂的痕跡。江時清眯了下眼,這傷口仿佛是被什麼直接東西連骨頭帶肉咬掉的。
在患者左側的小臂上有一塊顯著的黑斑,斑塊內有一個數字530。
“醫生,你能快一點嗎?我後麵還有患者呢!”護士們催促道。
江時清推開用來隔絕放射線的鋁門把病床推進去,腦海中已經出現方月擺弄膝部正側位的教程。
這是一台老式的產自西門子的dr設備,操作按鈕標注得很詳細,江時清結合理論知識掃了一眼基本上就能確定該如何操作。看到那串數據後,江時清不確定這裏的登記方式是否還是老三樣。
保險起見,她進到電腦操作間查看以往登記的樣式,江時清首先瞥向電腦的最下方,一般這裏都會有常用的軟件標誌,而且醫院也都習慣把常用的窗口打開讓軟件一直運行著。
果不其然,屏幕的底端一共運行著兩個軟件,一個是住院患者信息登記、一個普通患者信息登記。江時清點開患者信普通息登記的曆史記錄,這裏的登記信息很奇怪,隻有一串數字:231、354、645...最大的數字為9921。並且數字的顏色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