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見了,海倫(1 / 2)

騙子遊躥在車間誘導無知的少女,她或者他們在同一路線之內把列車當做賺錢的場所引誘一批又一批的羈旅客墮入深淵。坐在窗邊被陽光曬得臉頰黑紅的農民工小心地抱著背包,段韻禾記得背包後來被扒手偷了,裏麵的骨灰壇和牌位把扒手嚇個半死。

沒買著坐票的乘客把走道堵滿,廁所裏永遠都有人,腥臭味順著風聲彌漫到整個車間,兜售食品的乘務員皺著眉頭連車帶人被堵在車廂交接處。高談論闊的西裝男人夾緊了陳舊的公文包,低眉憂鬱的少年趴在桌子上數著窗外劃過的飛鳥...

有人要去見戀人,有人要去務工賺錢,有人要去旅行,有人去求學,一輛列車把萍水相逢的眾生相聚在一起,揭開了百態人生的一角。

當爆炸發生時,炙熱的氣流將車廂內的活人瞬間點燃。

“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烈火灼燒聲中求救的哀嚎聲此起彼伏,海倫撬開了車窗招呼著人員跳車,本該去列車長室逼停了列車的段韻禾隱在車門後看著這一幕。

人群擁擠不堪,爆炸的聲響近在耳畔,一個五十來歲的農民本來已經擠到窗口想起了什麼拚命掙紮出人群跑向自己的行李,行李裏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是些發舊的被褥,幾個幹巴的饅頭,舍不得吃的雞蛋。WwWx520xs.com

這些人啊從一個點出發去往各個城市,短暫地停留一段時間背起行李去往下一個城市,他們在城市間往返短短地紮個根歸處卻隻有一個,那是他們的來處,是他們的家所在的地方。他們是水中的浮萍,是風中搖擺的風箏,牽絆的線握在家人手中...從少年到青年到中年,漂泊半生到老得動不了了,風箏也就歸鄉了。

他拽著大包小包往回跑,海倫招呼著他跑快點,烈火卷到他身後,火光漫天中,這個男人瞪大了眼,嘴巴張著,難以理解厄運怎麼就降臨了,渾濁的眼淚卻先一步湧出眼眶。

熱浪掀起他的背包,一張照片從背包中飛出來,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生澀地看著鏡頭,年輕的男人站在妻女身後仿佛一座牢固的靠山,火舌很快卷噬了照片,耀眼的火光閃過隻餘下灰燼。

海倫愣在原地,驚懼和無助爬上她的臉,火舌把乘客碳化,段韻禾蒙住海輪的眼睛,掌心一片濕潤。

再往前走鏡子碎片倒映出一座荒棄的古城,哥特式的建築環著一座殘缺的雕像。雕像塑造的是個少年形象,五官立體而深邃的少年半屈半跪蹲在教堂麵前抬起頭凝望著教堂上的聖像,手掌卻遮在額頭他隻能從指縫間窺視,日光永遠隻能照亮他半邊的身體。

為什麼說雕像殘缺,因為他右半張臉完好而俊美,光線找不到的左臉卻醜陋而陰翳,這樽澆築在教堂前的雕像代表著善惡參半的人性,在被日光沐浴時他的罪孽得以被赦免,到了夜晚烏鴉停歇在他肩頭,他有淪為醜陋的罪惡者。

憤怒的人群舉著火把來到教壇要再度‘燒死’他,他是女巫的孩子,轟轟烈烈的滅女巫行動燒死了他的母親又把他綁上了刑架用水泥澆築成雕像。

雕像被砸碎,完整的右半邊身體也變得支離破碎,終於惡不再被禁錮,鮮血灌滿了每一處缺口,他的足下屍骸遍野,他躲進了光照不到的陰影裏,惡魔的眼中流淌出血淚,他不知自己為何而痛,他抓向自己的心髒,扣得自己滿身的血。

這是一個痛苦的迷惘的靈魂,作為懲罰,日光和月光都能灼燒他,再深沉的陰影都救不了他。空寂的死城常常回蕩著他的哀嚎和泣音。

當月光再次灑落時,雕像控製不住地蜷縮起來,一個渾身血汙的少女扯下教壇的紗簾蓋在他的身上,聖潔的白紗阻隔了月光也把少女的麵容阻隔。

“你叫什麼名字?”少女蹲下身靠在花池旁邊,她似乎受了很重的傷,說話的聲音很微弱。嗅到血氣的烏鴉盤旋在她頭頂卻礙於雕像的存在徘徊著不敢下來,期望著女孩快點走開或者雕像先享用鮮肉分它們點殘羹。

白紗下髒汙破碎的雕像抬起了頭,小心翼翼地發出一個短促的音:“ta...”

“我叫海倫。”女孩回應。

段韻禾看到這裏時停頓了下,他伸出手似乎想觸碰海倫血痕斑駁的臉,長睫掩蓋住海倫疲倦的眸子,她微偏頭,段韻禾的手便錯開了。

這是【救贖與懲罰】副本。

每一個海倫經曆過的副本都以鏡片的形式存在,高濃度的念和怨形成小的氣流進而形成氣旋不斷壯大後成為風眼。鏡子中都是別人的怨與念,海倫有什麼執念?

至於怨,段韻禾心理猜測多半和他有關,因為海倫這個人太好懂了,善良固執到愚蠢的地步,在末世同情心泛濫去救一些不值得的人。固執地認為每個人的心都是柔軟的,她從不管回報,她想救就去救了,不管被背叛過多少次。

她吃過很多虧,恩將仇報的不在少數,但麵臨生前遭受過苦難的支離破碎的女鬼,她一點一點在荒山老林拾起對方的指甲和碎肉時控製不住地眼含熱淚。狡詐怨恨極深的女鬼絞殺的動作頓住不懂‘這個奪走她男友聯合男友把她害成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為何哭得那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