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辯詞(1 / 2)

“我知道王兄先前肆意妄為,在您病中頗有鬼祟不軌之行,如今朝野都暗地裏傳說,您要廢他的世子之位——王兄這般惶惶不可終日的煎熬著,免不了劍走偏鋒,犯下更大的悖逆。”

朱聞緩緩說來,聲音低沉,卻是一針見血的說出問題症結。

朱炎目光一沉,手中把玩著整塊獰獸鎮紙,不知是水聲還是葉聲颯颯,朱聞的聲音此刻聽來,竟不似平日的鋒芒畢露,顯出幾分悵然,“他先前雖有大錯,可也是多年飽受多方逼迫的結果——如今他終於鋌而走險,父王您卻也是難辭其咎。”

這一句實在是大逆不道已極,燮王朱炎抬眼一瞥之下,冷光盛威,頓時宛如平地生出驚濤駭浪——

“你這是在指責我嗎?!”

朱聞長跪於地,卻未曾有絲毫卑屈,他昂起頭,毫不避讓對上朱炎,“兒臣不敢……隻是這些年來,婦人奸邪們暗中蠢動,對世子之位覬覦不斷——王兄落到這等境地,您也該憐憫一二。”

他這一番話說來擲地有聲,自己雖心知肚明是謊言,說到後來,卻是出自胸臆,不免也帶出幾分真情來——朱棠雖然猥瑣暴虐,但燮王朱炎身為人父,卻冷眼旁觀,任由他受人逼迫擠兌,終於生出謀逆篡位之心來——朱炎的冷漠狠絕,卻是讓他想起自身遭遇,心下也禁不住微微激動起來。

燮王朱炎神色變幻,隻是一瞬,隨即卻是恢複如常,他從氈毯上起身,手中持了那封畫卷,站在水榭彼岸,嬌花鮮紅欲滴,落得水中一片嫣紅,流水淙淙,卻更使他思緒起伏。

他並不動怒,也不叫起,過了半晌,才淡淡道:“依你所說,寡人又該如何?”

朱聞雙眉一軒,不假思索道:“兒臣鬥膽,卻是要說句公道話——父王不該急著廢掉王兄的世子之位,他總是您早年就選定的儲君人選,目前還該盡力教化勸誡——您若是稍微流露出些廢立之意,那些奸佞小人更會層出不窮地使詭計爭位,如今循環下去,我燮國危矣!”

燮王朱炎驀然轉身,仿佛不認識一般,看著長跪於地,周身英姿勃發的二子,眼中光芒奇異。

他長歎一聲,卻是將所有激賞、驚詫與苦澀都咽下胸中,沉聲問道:“我很奇怪……你居然為他說話,方才他擄你愛姬,甚至連通敵的文書都造好了,隻欲栽贓嫁禍於你——你居然能以德報怨?!這可不象你的為人啊!”

果然來了……!

朱聞眼中閃過一道波光,毫不猶豫地冷笑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他所行之惡,我會一樣樣還給他,絕不會讓我的人受委屈——但我方才所說的,乃是出於公心。目前燮國不宜倉促廢立國儲,不能讓朝廷有可趁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