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聞忍痛低叫道,若不是疏真眼中的驚愕無辜太過逼真,真要懷疑她是故意下這辣手——想起自己也曾對小衛“手滑”過,心中更是一凜——
“我什麼時候得罪了你,要動用這般凶器?”
疏真雙眸澄澈,笑道:“這哪是什麼凶器,這是我一時心急,想要拿了贈給這位說書先生的。”
“他要這勞什子做什麼?”
朱聞越發覺得狐疑,看看手中鎮紙,實在如墜雲霧一般。
“一則,他說到得意處,拿竹扇一敲,既不夠響亮,久了又容易損毀器物,換這個鎮紙,一拍之下聲音響亮,滿座皆驚,實在很是得宜。”
“二嘛,”
她把玩著手中鎮紙,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此物一擊即中,必定見血,對這位先生來說,實在算是雪中送炭了。”
話剛說到此處,她忍俊不禁的輕笑起來,朱聞何等精明,一聽便知有異,微微一笑,便也不動聲色的靜觀其變。
此時說書人唱了個諾,讓小童托了個盤子,四下裏求賜賞錢,如意樓中非富既貴,至少也是身家殷厚,方才聽他說得有趣,便也笑著將一大把銅子和小銀角扔進盤裏,叮叮當當好不熱鬧。
疏真遣人把鎮紙送下樓去,隻聽一聲沉響,引得人人側目,小童兒正欲上樓,卻被這一出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說書人不愧是久跑碼頭的老江湖,接過托盤,卻是不顧鎮紙沉重,上樓到了雅座前,深深一躬道:“這般上好的玉石,小可用起來實在惶恐。”
朱聞漫不經心笑道:“我家娘子給你,你便拿著……”
話剛說完,隻覺桌下不輕不重又被踩了一腳,卻恰恰是方才痛處,頓時悶哼一聲。
疏真瞥了他一眼,雪白麵龐上緋紅未褪,這一眼似嗔還怒,卻是讓人色授魂予,心都漏跳了一拍。
“誰是你娘子來著……”
這一聲細不可聞,卻也未見多少憤怒,朱聞心下一喜,索性拉過她雪白皓腕,低聲笑道:“娘子這麼說,是要我奉上三媒六禮嗎?”
疏真又瞪了他一眼,卻是絲毫不把這些渾話放在心上,她以目示意門外動靜,“馬上就有好戲了……”
隻聽說書人唯唯稱謝,轉身欲行,卻聽對麵那另一間雅室中,卻是有一道人聲打破了沉寂——
“你急著下樓做什麼,我還沒賞你呢!”
這聲音圓潤低沉,聽著並不是那個刻薄矜高之人,而是稍後發出一聲沉哼的那一位。
說話間,此人卻是跨出了門廊,到了木梯跟前——眾人轉頭看時,卻見乃是一位葛衣綸巾的青年。
他作文士打扮,背上卻負了一道厚布包裹的長條,看著是刀劍一類,這身打扮,實在是不倫不類的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