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出口,旁人尚未怎樣,疏真唇邊勾起的弧度更深,一雙黑眸中帶上了興味。
王後冷哼一聲,將一雙保養良好的玉手收入袖中,眼中蔑色仍在,卻不再阻止——此事將朱瑞卷入,若是過分插手,也實在啟人疑竇,索性撂開手任由蕭淑容折騰。
蕭淑容咬牙冷笑,哀傷間越見嬌媚風情,尖長的指間蔻丹在殘燈下閃爍不定,她仿佛無限悲憤,香肩都在微微顫動,“先把他拿下,關入昭獄!”
無人反駁她的話,素來跋扈的王後亦隻是微微冷笑,殿前銀甲衛士正欲前去,卻聽上首一聲冷喝,森然宛如紫電白光,將這一幕混亂終結——
“把他留下。”
千鈞一發之際,朱聞一開口便是不容置疑的命令。白氣氤氳之下,他的麵目都似模糊不清,隻那眼中神光,宛如寶劍出鞘,讓不敢直視。
眾人一起回頭,仿佛是第一次看到這位聲名狼藉卻又異常低雕的二王子,蕭淑容宛然一笑,聲音尖而清脆,“怎麼,二王子你要為此人作保?”
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在場眾人的耳中,雲袖翩然間仿佛帶著魔魅的甜香,“也難怪……聽說你側室的病,就是這位葉太醫診治的——你與他這般來往密切,想必也是交情不凡。”
最後四字,她有意無意的拖長聲音,吐字之間的曖昧氣息,卻是意有所指。
朱聞冷然一笑,對四周各色目光恍若無睹,隻是淡淡道:“蕭淑容,你大概急怒攻心,說起話來顛三倒四,連行事也這麼鹵莽……也罷,瞧在父王麵上,我不與你計較。”
他居高臨下,掃視在場眾人,並不如何疾言厲色,所有人心中卻都是一驚,朱聞卻偏偏不再多說,隻是轉過頭,徑直問老態龍鍾的醫正道:“現在又是怎樣了?”
“老……老臣已然盡力,王上身上的毒已然解去大半……”
老醫正被他目光所攝,幾乎連話都說不齊整,朱聞眼中犀利冷光一閃,卻是毫不留情道:“你的意思是,父王已無危險?”
老醫正悚然一驚,背後熱汗上湧,囁嚅道:“這……老臣也無把握……三日之內,若沒有醒來,恐怕……”
朱聞靜靜瞥了他一眼,卻是側過頭,對著周圍眾人淡淡道:“你們都聽到了?”
不等眾人回應,他冷笑一聲,
“葉太醫雖是新進,醫術卻是不凡,既然我等已經盡了一切努力,何妨讓他過來診視一二?”
蕭淑容猶不甘心的抿緊了唇,“簡直荒謬,讓一個凶嫌來診脈……“
朱聞眼中寒光一閃,“父王命懸一線,即便多一成希望,亦是大善……難道你要看著父王昏沉不醒?!”
冷冽眼眸下,蕭淑容恨得幾乎將帕子絞碎,卻終究深吸一口氣,逼下麵上嫣紅,扭過頭去細聲啜泣,“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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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筆淋漓,龍飛鳳舞之下,藥方在頃刻寫就,葉秋對身後兩個強押之人毫不理會,彈了彈紙箋吹幹,對著朱聞吩咐道:“一日一碗,用銀匙撬開喉嚨灌下。”
他無視身邊各色目光,施施然一個團揖,居然微笑道:“是要去昭獄嗎,帶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