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被用力撞開,紛雜腳步聲衝入,混亂中隻聽當啷一聲,卻見最中央朱棠手中利刃落地,抱臂捂著腹部,仍有鮮血不斷滲出。
耀目日光映射而入,越發照得他麵若金紙,眾人一時不知該如何發落,朱聞深深凝視了他一眼,將一聲歎息壓入胸腑,漠然道:“我出手不重,讓太醫給他包紮。”
朱棠被眾侍衛半架半扶了下去,他身上滿是星星點點的血汙,渾身顫動著,隨即狀態若瘋癲地爆發出一陣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地下等著你們……”
那笑聲陰森決絕,聽著黲人,在深廣大殿中久久回響,仿佛是幽冥中最惡毒的詛咒,讓眾人頓起悚然之感。
****
燮王朱炎命懸一線,幾番生死徘徊,終究是吉人天相,於七日後再次蘇醒,這一消息從內殿傳出,頓時讓惶惶不安的臣子們放下心來。
內殿玉簾之後,此時悲慟氣氛消散不少,可說是歡聲笑語。
朱炎倚坐床頭,麵上一片平靜,床前侍坐的王後親手削了一隻蘋果,用金挖勺取了一小塊,湊到他的嘴邊,“太醫說,你目前不能吞咽大塊之物。”
她的聲音柔和低啞,倒是與平日的寒俏冷麗不同,竟是不常見的溫婉之態,朱炎凝望著她片刻,直到她麵上現出不解赧色,這才笑道:“多謝你……這段日子,生受你了。”
王後心中一動,眼眶頓時紅了,一道熱氣湧上心頭,卻是讓她顫了朱唇,聲音低不可聞,“王上這是說哪裏話來……我們是多年結發夫妻,還提什麼謝不謝!”
朱炎撫了她的肩頭,神情很是親昵,“少年夫妻老來伴,這話說得真是不假……”
王後遲疑了一下,隨後眼中幽光一閃,伸手反握住朱炎的手掌,隻覺得過分冰涼幹燥,宛如死物一般,不禁心中閃過一陣莫名不適,她勉強一笑,卻是垂淚道:“臣妾吃點苦倒是沒什麼,可憐瑞兒這孩子,一直在自責不已……”
她以袖拭麵,說到後來,已是哽咽不成聲。
經此一劫,朱炎的麵容越發憔悴,鬢邊華發也多了不少,他聞言也歎了一聲,“這孩子太過死心眼——死士刺客潛伏在他身邊,也並非是他之過失。”
他停了一停,對著簾外侍從道:“去把三王子請出昭獄,連同葉太醫也不用羈押了——這幾日多虧他給寡人開的調養藥方,這才能恢複得如此迅速。”
王後聽他口風,半條心終於放了下來,她又喂了了幾口碧梗粥,這才起身辭去。
朱炎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麵上微笑緩緩斂起,眼中閃過幽深光芒,他伸手從床邊木匣中取出一份密奏,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前幾日各色人等的言行舉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