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流年(1 / 2)

他不自覺的摸了摸頸上的傷疤——殘毒雖解,卻也留在肌膚中幾分,那黑色窟窿始終不能愈合,看著很是猙獰。

咬牙一笑,他停住腳步,一躍上了飛簷之上,居高臨下看著疏真——

“是你——”

咬牙切齒的聲音,宛如猛獸在咀嚼血肉一般。

“是你,殺了我父王麼?”

夜風呼嘯而過,琉璃瓦晶瑩生輝,雪花漫天飄落,更漏的聲音宛如夢幻。這般沉夜之中,卻有人問出如此突兀的一句,充滿暴戾嗜殺之意。

疏真麵對睚眥欲裂的凶殘眸光,卻絲毫不見懼色,淡然反問道:“何以有此一說?”

金扈咯咯冷笑,摸了一把頸間的圓洞傷疤,眼神宛如出兕的猛虎,“我父王的脖子上也有這個傷痕,而且流出青黑色的血——這麼劇烈的毒,若非我及時解毒,隻怕也沒命了!”

他拔刀出鞘,森藍刃口宛如獠牙,“你到底是誰——!”

刀風如焰,詭譎中逼燃四方,風聲與更漏的綽約聲響,在這一瞬間凝為虛無。

疏真微微側臉,半邊雪白臉龐浸潤在暗色之中,微一凝眸,流麗無限中輝光灼閃——金扈眼神一碰之下,整個人竟是一凜,脊上寒毛直豎!

“無論我是誰,你今天都誓要殺我吧?”

淡淡輕嘲的嗓音,在夜風中顯得飄忽不定,金扈隻覺得對方雪衣紛飛,仿佛心不在焉似的,眉宇間透出一重寥落的倦意。

他隻覺得自己好似受到了輕視,冷笑一聲道:“何止是要殺你,我要拿你到我父親靈前,一刀刀淩遲處死……”

他仿佛嗜血似的舔了舔舌頭,“你放心,我下倒很準的,一刀也不過是一兩肉,不會有多少血的……”

清脆的笑聲打斷了他的臆想,宛如琉璃破碎,珠玉瀉地,金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般鮮血淋漓的威脅,隻換來這一句輕笑。

疏真斂了笑,目光宛如清輝瑩照,熠熠寶華,“你見過戰場麼,金扈王子?”

不等金扈回答,她輕聲款款道:“戰場之上,並非隻有金戈鐵馬,葡萄美酒的壯烈情懷,它比你所說的那些酷刑還要殘忍。”

“你見過滿地粘膩肉泥嗎?你曾經失足滑倒在上麵,一頭一臉都粘滿惡臭的腐肉嗎?你見過一根根胳膊大腿碼得整整齊齊,堆得三丈高的景象嗎?你曾從滿是屍骸蛆蟲的地上揀起食物來吃嗎……”

她瞥一眼金扈越來越發青的麵色,輕笑嫣然道:“這一切,我都經曆過——你認為,你所謂的淩遲嚇得倒我嗎?”

她緩緩說著,再也不看語塞氣餒的金扈,隻是望著蒼茫夜空,眯起眼,搜尋那稀疏寥寥幾點的星辰,一字一句道:“這樣慘烈的修羅地獄,都是你父王野心入侵造成的後果。他既然造就了如此慘烈之戰,我……身為****一員,隻能奉陪到底!”

她的聲音堅定清晰,縱然是遠處的喊殺聲和喧嘩呼喊,也不能壓過半分,金扈隻覺得一道女音宛如天華空臨,回蕩在整個腦海——

“你要戰,我們就奉陪到底——既然你們掀起戰爭,戰場便不僅是兩軍廝殺之地,隨時隨地,我都會取你們這些侵略著的性命。你父王死在我手上,又有何言可說?!”

金扈整個人都呆滯了一下,隨即,全身都在喘息顫抖之中。

太囂張了!

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