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出少年嗎……”
朱瑞冷冷一笑,將手中的文書握成一團,輕輕拋入焰口燒盡,這才微微抬起臉。
燈焰的光影將他的臉映得光怪陸離,顯得有些詭異。
他站起身來,走過九曲橋,來到正殿廊下。
“父王已經醒了吧?”
他問著伺候的宮女太監。
“是……”
太監有些猶豫,因為燮王的狀態,好似有些不對勁……
宮人卻是喜上眉梢,“王上的麵色越發好了,連咳嗽和腰疼也不犯了,如今在硬麵的檀木正椅上靠坐了一個時辰,也不見難受。”
“這就是藥起了效果了……”
朱瑞微笑著朝她示意,看著她頰飛暈紅,這才點了點頭,朝內而去。
朱炎正襟坐在大椅當中,穩穩當當,腰板挺直,病痛與虛弱好似在他身上全然不見。
他目光平靜,毫不閃爍動搖,竟有些……直勾勾了。
“父王您今日感覺如何?”
朱炎眼珠動了動,聲音平穩,近乎詭異,“我很好。”
朱瑞笑了,彎下腰,越發恭謹的笑道:“父王,您雖然身體大安,卻仍要多加休養,眼下奏報文書甚多,是否需要兒臣為您分憂?”
朱炎緩緩張開嘴唇,仍是平穩單調的聲音,“可以。”
朱瑞取過一旁的空白詔令,“請父王下旨。”
朱炎接過玄赤兩色宣紙,眼中閃過一道掙紮,隨即朱瑞低聲道:“父王……”
朱炎的眼珠定了定,隨即毫不猶豫的秉筆而書,隨後,他去過一旁的玉璽。
觸摸到冰冷的玉璽,他的神情有些迷茫,好似半昏半醒中有一縷光芒閃過,卻又更加黯淡了。
玉璽重重落下,一個閃動,險些落到書案下麵去。
朱瑞穩穩扶住,接過詔命,吹了吹未幹的印章朱痕,隨即合起玄綾外封,轉身而去。
身後的朱炎仍是如泥塑木雕一般,容光煥發的臉上一片平靜,眼中間或一動,才偶爾有光芒閃過。
朱瑞一邊跨出殿門,一邊吩咐道:“請各位大人都入宮聚齊,父王有旨意。”
有內侍答應著去了,身邊有人討好的問道:“三王子您還要去王後宮中嗎,不如給您調個步輦……”
他的諂媚戛然而止,朱瑞瞥了他一眼,把他的話嚇吞了下去。
“母後還在睡著吧,我不去打擾了……”
朱瑞仍是一派溫文,隻有說到母後二字時,才微微垂下頭——他怕壓抑不住那露骨的怨毒。
很快了……
這個宮廷,甚至是這個燮國,就要屬於自己了……
隻要,再除了一些礙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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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篝火邊,兩人正圍火取暖。
瑗夫人把全身都裹在麻木鬥篷中,木然眼神轉了轉,卻是壓不住的冷笑怨意。
“聽說,那個金禪兵敗了……”
她的聲音帶著癲狂的譏諷,卻又含著毒汁一般的不甘。
男子看了她一眼,“金禪隻是我們三王子暫時合作的盟友,他若是失敗,也隻是他無能,不會損我們分毫。。”
“這麼多人,居然都鬥不過朱聞和那個女人……”
瑗夫人五指箕張,一把攥住了衣角,死命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