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盡天下(2 / 2)

歌曲進入尾聲,賈觴鶴帶頭鼓掌,清脆的擊掌聲打碎包廂的沉寂,隨即房內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掌聲歡悅。“天哥再來一首!天哥再來一首!”

起哄聲一浪高過一浪,不可收拾,虧得賈觴鶴站出來說話。“你們這些孩子,有點情趣有點追求行不行?物以稀為貴,不停的唱和八哥有什麼兩樣,多掉價,來,把話筒傳班長,接下去聽班長的天籟。”話音剛落,眾人目光如炬齊齊刷得掃司空央月。

才舉杯輕酌的司空央月,嘴裏的果汁立即全數噴出,炯炯目光之下半晌才從驚愕中緩過氣來。

“快去啊央月。”不用想,最能積極響應家賈觴鶴號召的同誌必是吳剛。

在眾多敦促下,司空央月隻能硬起頭皮,穿過一張張殷切期盼的麵孔坐到點歌機器前找了首SarahConnor的老歌——JustOneLastDance。

程璃天一身紫色連帽套頭衛衣,底下一條深藍的直筒牛仔褲,一雙白色板鞋,短短亂亂的劉海因身子的前傾垂落下來,他靜靜坐在一旁聽著,表情好像一個受了母親教言的小孩,肚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時而睜眼看看自己擱在膝前的手,而後又很快微闔起雙目。

他選擇了MarcEricTerenzi的lovetobelovedbyyou,她選擇了SarahConnor的JustOneLastDance。這兩位原唱之間的婚姻一如這兩首歌曲,曾經的‘lovetobelovedbyyou’最終成為了‘Justonelastdance’。

司空央月,你……程璃天展開的眉心鬆了又緊,然而無論半合的眼簾如何遮擋,終遮不去內裏透出的難以掩飾的喜愛和縱容。

氣氛中彌漫著溫雅淡漠的憂傷,那種若即若離的孤寂失落蔓延自心底,李豆淡淡坐於人群之中,而另外兩人的神情已全然納入他一旁人的眼裏。其實央月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受不得半點委屈,且是越熟悉的人越喜歡的人,她越受不得氣吃不得虧。好像平日與她出門,賣白蘭花的老太太找不了零,她便擺擺手瀟灑立斷道“不用”,但是到了他這裏卻又變成一派慳吝,錙銖必較,每次絞盡腦汁同她商討也不留任何餘地,她倒是理直氣壯:“人頭尚可落,零頭絕不抹。”到了感情,她同樣這般頑皮,唯獨這裏的角色他成了不可簡慢的萍水相逢,程璃天才是可隨意霸道泄氣的比翼連枝。凡人眼裏清楚到不含一點渣滓的事實,央月卻硬是看不清,凡所有關係程璃天的,哪怕是一句話她也要躲起來,但這世上哪有無由來的犯衝,若真沒了感念,她望程璃天的眼神又怎麼會是這麼委屈,又這樣亮烈,她不過在躲避自己罷了。央月自詡的決斷分明在他眼裏卻是辛辣糊塗,這糊塗就像她不喜程璃天在眾人麵前貼近她,但是兩人一時不見,眼睛便不由自主地你尋我,我尋他,可能連央月自己亦沒有發覺這份言行如冰炭。彼時央月同意與他交往,他不勝之喜,愣是衝去樓下操場跑完了四圈,然後滿頭大汗奔回去喜滋滋地把全寢室的髒衣服臭襪子全洗了,因為他認定當初調查了程家與司空家對央月是極大的不尊重,即便央月嘴上不曉得怪罪,心裏定是重傷的。那份愧疚甚至帶來恐慌,讓他每每回到家便擔心害怕起明日央月就會與他避路而行,斷了往來,所以他即使是許諾追求她,其實心裏絲毫未敢奢望成功,尤其對手還是程璃天。程璃天這樣的人李豆從未有見過,隻覺得任何事由他上手後都像剖瓜切菜的容易,他這般喜愛央月,不知道是李豆的福氣還是悲哀,要和她爭,李豆知道,自己必是不行的,又或許天下如此,無論怎樣的好東西,若不切身,就也不能有幸福,李豆和央月是不切身。

他想給她最好的,包括他沒有的。

恰恰那樣的東西隻有程璃天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