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兩小節魔藥課,楚汐快步前往黑魔法防禦課教室,在慣常的位置坐了下來。這時,烏姆裏奇教授已經坐在講台後麵了。她穿著前一天晚上穿的那件毛絨絨的粉紅色開襟毛衣,頭頂上戴著那個黑天鵝絨的蝴蝶結。
楚汐又一次強烈而鮮明地想到一隻大蒼蠅愚蠢地落在了一隻更大的癩蛤(和諧)蟆身上。她對這個女人的奇特審美口味感到很絕望。她寧願天天麵對斯內普教授那張陰沉可怕的臉色,也不想多見到這醜陋的女人一分一秒。
全班同學走進教室時都默不作聲,烏姆裏奇教授還是個未知數,誰也不知道她對於課堂紀律的要求有多麼嚴格。秋安靜地坐在了楚汐旁邊。
和以往上課方式有個明顯不同的一點是——因為這是N.E.W.T.課程,每個學院的上課人數都少了些,所以每門N.E.W.T.的提高班課程都是四個學院一起上課的。盡管如此,也不意味著教室會變擁擠,空位置還是有好幾個的。就在楚汐剛上完的魔藥學課堂上,四個學院的人數合起來都沒有她以往上課時的人數多。斯內普教授隻接受獲得最優等成績的學生進入他的提高班課程。
全班同學都坐下後,烏姆裏奇教授說道:“同學們,上午好!”
幾個同學嘟噥著“上午好”作為回答。
“嘖,嘖,”烏姆裏奇教授說,“這可不行,是不是?我希望你們這樣回答:‘上午好,烏姆裏奇教授。’請再來一遍。同學們,上午好!”
“上午好,烏姆裏奇教授。”學生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這就對了,”烏姆裏奇教授聲音嗲嗲地說,“這並不太難,是不是?請收起魔杖,拿出羽毛筆。”
許多同學交換著鬱悶的眼神。楚汐與秋對視一眼後,無奈地搖頭或者笑了下。按照他們多年的上課經驗,跟在“收起魔杖”這個命令後麵的,從來都不是他們覺得有趣的課。
楚汐把她的魔杖塞進書包,拿出了羽毛筆、墨水和羊皮紙。烏姆裏奇教授打開她的手提包,抽出一根短得出奇的魔杖,在黑板上使勁一敲,黑板上立刻出現了兩行字:
黑魔法防禦術
回歸基本原理
一見到那兩行字,楚汐心中就篤定了幾分,這學年的黑魔法防禦術隻會是純理論課,再也不會有實踐內容了。而且,會是極其無聊、枯燥乏味的理論課。
“同學們,你們這門課的教學一直是斷斷續續的、不成係統,是不是?”烏姆裏奇教授轉身麵對著全班同學,兩隻手十指交叉、端端正正地放在胸前,然後說道,“教師不斷更換,其中許多人似乎並沒有遵照魔法部批準的課程標準進行授課,這不幸使你們現在遠遠沒有達到N.E.W.T.考試理應達到的水平。”
“然而你們將會很高興地知道,這些問題即將得到改正。今年,我們將要學習的是一門經過精心安排、以理論為中心、由魔法部批準的魔法防禦術課程。請把這些話抄下來。”
烏姆裏奇教授又敲了敲黑板,剛才那兩行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課程目標”。
1.理解魔法防禦術的基本原理。
2.學會辨別可以合法使用魔法防禦術的場合。
3.在實際運用的背景下評定魔法防禦術。
教室裏隻聽得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寫字的沙沙聲。兩三分鍾後,當每個同學都把烏姆裏奇教授的三個課程目標抄錄下來後,她問道:“是不是每位同學都有一本威爾伯特·斯林卡的《魔法防禦理論》?”
班裏響起一片喃喃表示肯定的聲音。
“我認為我們還要再來一遍,”烏姆裏奇教授說,“當我問你們一個問題時,我希望你們回答‘是的,烏姆裏奇教授。’或者‘不,烏姆裏奇教授。’再來一遍:是不是每位同學都有一本威爾伯特·斯林卡的《魔法防禦理論》?”
“是的,烏姆裏奇教授。”全班同學大聲回答。
“很好,”烏姆裏奇教授說,“我希望你們把書翻到第五頁,讀一讀‘第一章,入門基礎原理’。讀的時候不要交頭接耳。”
烏姆裏奇教授離開黑板,在講台後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用那兩隻眼皮鬆垂的癩蛤(和諧)蟆似的眼睛盯著大家。楚汐把她那本《魔法防禦理論》翻到第五頁,開始讀了起來。其實,這本書她早就看過了一遍。裏麵全是和平理念,全是空話,毫無意義,對考試一無用處。
楚汐掃了下那三個課程目標,心中默默歎了口氣。她莫名想到了弟弟楚皓對中國填鴨式教育方式的消極評價。這位烏姆裏奇教授的做法,似乎和中國的有些老師的教學理念差不多?可是,在如此危險的大背景下,還隻教理念或空談,就有些過分了。
十幾分鍾過去了,教室裏鴉雀無聲。在楚汐旁邊,秋心不在焉地把羽毛筆在手指上轉來轉去,眼睛呆呆地瞪著書上同一個地方。看來,對方什麼都沒看進去。仿佛注意到楚汐的視線,秋轉頭瞧了眼楚汐,滿是無奈地笑了笑。她用口型清清楚楚地說道:“好無聊。”
楚汐微微張開嘴,無聲回應:“我也是。”就在這時,楚汐的眼角餘光注意到一個人的不正常表現,那個人,好像是一名格蘭芬多學生…突然,她大聲說道:“烏姆裏奇教授,我有一些疑問。”一瞬間,全班所有學生都把目光放在那個高挑的女生身上。
烏姆裏奇教授用嗲嗲的口吻說:“在我的班上,同學想要講話必須先舉手,你是——”
“貝爾。”楚汐認出了她是誰,格蘭芬多魁地奇隊的追球手,凱蒂·貝爾。
“親愛的,你是對這一章的內容有什麼疑問嗎?”
貝爾忙否認:“不,不是關於這一章的內容。”
“噢,我們現在是在讀書。”烏姆裏奇教授說,露出嘴裏又小又尖的牙齒,“如果你有其他問題,我們可以下課的時候再談。”
貝爾毫不妥協的樣子,大聲道:“我對你的課程目標有一個疑問。”
烏姆裏奇教授用堅定不移的嗲嗲的口吻說:“好吧,貝爾小姐。我認為,這些課程目標寫得非常清楚,隻要你把它們從頭到尾仔細讀一遍。”
“可是,我不這麼認為。”貝爾直言不諱地說,“那上麵一個字也沒有提到使用防禦性咒語。”
一陣短暫的沉默,班裏許多同學都扭過頭仔細看著仍然寫在黑板上的那三條課程目標。楚汐抿了抿唇,雙手微微收緊,無聲地歎了口氣,接著抬頭望向烏姆裏奇。她現在已經很明白這位新教授的做法了。實踐課內容一絲一毫都不會有。這就是魔法部的態度——學生們就該好好地學習和平理論,而不是去考慮外界環境到底是如何危險。
堅定擁護福吉言論的烏姆裏奇,估計會以為鄧布利多校長在校內培養自己的勢力?所以她不會讓學生們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使用防禦性咒語?”烏姆裏奇教授輕聲笑著重複道,“哎呀,我無法想象在我的課堂裏會出現需要你們使用防禦性咒語的情況,貝爾小姐。你總不至於認為會在上課時受到攻擊吧?”
“我們不能使用魔法嗎?”有個格蘭芬多男生大聲喊了一句。
烏姆裏奇教授望向他,笑著問道:“你的名字?”
“麥克拉根。”
烏姆裏奇教授笑得更慈祥了,一轉身背對著麥克拉根。貝爾馬上又舉起了手。烏姆裏奇教授對貝爾說:“怎麼,貝爾小姐?你還有別的問題要問嗎?”
“是的,”貝爾說,“黑魔法防禦術的總體目標當然應該是練習防禦性咒語,是嗎?”
烏姆裏奇教授用她那甜得發膩的假聲音問:“你是魔法部專門培訓的教育專家嗎,貝爾小姐?”
“不是,但——”
“那好,我想你恐怕沒有資格判斷任何一門課的‘總體目標’是什麼。我們的最新學習計劃,是由比你年長得多、聰明得多的巫師們設計製定的。你們將以一種安全的、沒有風險的方式學習防禦性咒語——”
“那有什麼用呢?”麥克拉根大聲問,“如果我們受到攻擊,那肯定不會是以一種——”
“舉手,麥克拉根先生!”烏姆裏奇教授用唱歌般的聲音說。
麥克拉根趕緊把手高高舉起。烏姆裏奇教授又故伎重演,立刻轉過臉去看別的地方,可是現在又有另外幾個學生舉起了手。從胸前的徽章與脖子上的領帶來看,他們幾乎全是格蘭芬多學院的,還有二三個赫奇帕奇學院的。
“你叫什麼名字?”烏姆裏奇教授問一名赫奇帕奇男生。
“紮卡斯·斯特賓斯。”
“說吧,斯特賓斯先生。”
“嗯,就像考邁克剛說的那樣,不是嗎?”斯賓特斯說,“如果我們受到攻擊,是不可能沒有風險的。”
“我再說一遍,”烏姆裏奇教授說,一邊以那種特別令人惱火的方式朝斯賓特斯微笑著,“你認為在我的班裏會受到攻擊嗎?”
“不會,可是——”
烏姆裏奇教授的聲音壓過了斯賓特斯的聲音。“我不願意批評這個學校的一些辦學方式。”她說,臉上堆起虛假的笑容,把那張闊嘴咧得更大了,“但是在這個班裏你們接觸了幾個很不負責任的巫師,確實很不負責任——更不用說,”她發出一聲刺耳的笑聲,“還有特別危險的半人半獸。”
“如果你指的是盧平教授,”斯賓特斯氣憤地說,“他可是我們遇到的最好的老師——”
“舉手,斯賓特斯先生!正如我剛才說的——他們給你們介紹的魔法都很複雜,不適合你們這個年齡段,而且具有極大的潛在危害。你們被嚇得不輕,竟然以為自己三天兩頭就會遭到黑魔法的攻擊——”
“不,我們沒有。”又一個格蘭芬多女生說,“我們隻是——”
“你沒有舉手,這位小姐!”那個女生馬上舉起了手,烏姆裏奇教授轉過臉去。“我認為,我的前任不僅在你們麵前施用了非法的咒語,而且還在你們身上施用了這些咒語。”
“可是,後來發現他是個瘋子嘛,是不是?”斯賓特斯氣呼呼地說,“說實在的,我們仍然學到不少東西呢。”
“你沒有舉手,斯賓特斯先生!”烏姆裏奇教授用顫顫的聲音說,“好了,魔法部認為,理論知識能夠更有效地幫助你們通過考試。說到底,讓學生通過考試才是學校的宗旨所在。你叫什麼名字?”她瞪著剛剛把手舉起來的那個女生問道。
“德米爾紮·羅賓斯。我們的黑魔法防禦術課的考試裏就沒有一點實踐性的內容嗎?我們是不是應該顯示出我們確實會施破解咒和其他魔法呢?”
烏姆裏奇教授輕蔑地說:“隻要你們把理論學得非常紮實,就沒有理由不會在嚴格控製的考試條件下施魔咒。”
“事先不需要練習嗎?”羅賓斯不敢相信地問,“難道你是在對我們說,我們第一次施那些魔咒就是在考試的時候嗎?”
“我再說一遍,隻要你們把理論學得非常紮實——”
“理論在現實世界裏有什麼用?”又一個楚汐不認識的格蘭芬多男生高聲大喊著,拳頭高高舉起。
“怎麼全是格蘭芬多人?噢,還有幾個赫奇帕奇?”楚汐無奈地摸了下額角,看起來有些頭痛的樣子。她突然意識到,這個班級裏的格蘭芬多學生好多啊……
秋搖搖頭:“你覺得斯萊特林或者拉文克勞學生會主動出頭嗎?我想,他們大部分人應該被自己的家長叮囑過了?或者相信了《預言家日報》的話?”
“你媽媽有特意對你說過?”
“她說讓我不要跟烏姆裏奇起衝突。”秋隱有不滿地說道,“可是——那個人確實回來了……”
楚汐捂住嘴,打了個無聲的哈欠,繼而說道:“畢竟你還是一名學生。連老師們都不敢直接跟代表魔法部的烏姆裏奇發生矛盾……你媽媽是怎麼看待福吉的言論呢?還有《預言家日報》?”
“她相信鄧布利多。我相信你。”秋堅定道,“我媽媽說——是《預言家日報》在走下坡路。不是鄧布利多在走下坡路。但是,這不意味著她會支持我……”秋欲言又止,意猶未盡。
楚汐淺笑道:“我的長輩也不希望我那樣。不過——”她偏頭望向正在與烏姆裏奇對峙的幾個格蘭芬多學生,“我還以為他們都會相信《日報》的話?畢竟《日報》上編寫的那些話看起來確實很有一套,很有說服力。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他們讀到的都是哈利是個瘋子,鄧布利多校長是個老糊塗!……”
“他們有的確實信了。有幾個拉文克勞學生是這麼想的。”秋托起一腮,“但是——我想…他們不希望這學年的課變成賓斯教授那種令人昏昏欲睡的授課方式……盧平教授確實很不錯。假穆迪也教了我們一點知識。奇洛雖然結結巴巴,至少還能講點東西。洛哈特雖然誇誇其談、言之無物,卻也可以忽視學生們在他的課堂上睡覺…然而,這位來自魔法部的烏姆裏奇教授,一看就是不好對付的…我想,在她的課堂上是不能做其他事情的?她對上課紀律要求會很嚴格。”
“原來如此…”楚汐莞爾一笑。
這節熱鬧紛呈的黑魔法防禦術課以烏姆裏奇教授給格蘭芬多扣十分結尾。
“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有多少家庭作業了?賓斯叫我們寫一篇一英尺半長的論文,談巨人戰爭。斯內普教授要的論文是一英尺長,講月長石的用途。噢——我真希望下午的黑魔法防禦術課的作業能少一點……”這是在中飯時,潘西不斷抱怨著自己的作業難度。“今天斯內普教授教我們製作緩和劑…難度太高了…我剛抽空去圖書館借閱有關月長石的資料,一本都沒有!這讓我怎麼寫?……”
“總比波特得零分好多了。”達芙妮幸災樂禍地說,“波特忘了放嚏根草,斯內普教授直接把他的藥劑清理一新。”
“哦,閉嘴吧,你們兩個。”忽然從格蘭芬多長桌傳來哈利煩躁的聲音。他的說話聲音很大,即使是隔了兩張桌子,楚汐也可以清楚地聽到。赫敏和羅恩看起來都怔住了,顯得又生氣又委屈。
“你們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哈利繼續大聲說,“總是沒完沒了地鬥來鬥去,都快把我逼瘋了。”說完,他把書包甩上肩頭,揚長而去,留下赫敏與羅恩坐在那裏直發愣。
達芙妮挑挑眉:“波特發脾氣了?他看起來很惱火。”
潘西聳聳肩:“我估計格蘭傑和韋斯萊兩個人又在嘰嘰喳喳地討論了。剛被斯內普教授罵,得了零分,又要聽那兩個人無休止的爭論,誰會不想發火呢?而且,他的現有處境確實不太好過。如果你有看過暑假的《日報》——楚汐,你沒那麼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