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氣候變得炎熱了點,一個周六的白天,街道熙熙攘攘,行走的人群都穿上了輕盈舒適的夏季服裝。幾個年輕的男女們坐在街邊喝著咖啡談笑風生,順便抱怨一下近期無比糟糕的天氣——最近倫敦的天氣總是陰雨連綿或者烏雲密布,而且氣溫比以往同期要低上幾分。這種氣候顯然不會帶給人太多積極愉悅的情緒。
“嘿,看看,又有一列火車中途脫軌了!這次有五個人死亡,數十個人重傷。真不知道政府都在幹些什麼!總是出事故!”一個男青年神色憤憤地把《泰晤士報》扔在桌子上,差點打翻了他的奶罐。
“放鬆,親愛的。現在幾乎每周都有一兩起事故——每次都看上去非常意外,又總是找不出根本原因。更別提有人失蹤、死亡——哦,上帝啊,難道是黑手黨或者其他黑幫組織集體進駐了英格蘭?”男青年的女朋友為自己的這句玩笑咯咯地笑著,她把肩上的金色卷發撥到腦後,與男友一起輕輕地吻了吻對方的嘴角。“我爸爸說過,如果到了九月份,英格蘭的社會安全情況還是這麼糟糕,他就要考慮把這裏的重要資產轉移回大陸——真希望他能去法國,你知道的,我很喜歡法國普羅旺斯……”
隨意聊了幾句幾起突發事故,這對情侶就放過了這類沉重嚴肅的話題,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近期的歐洲時尚潮流趨勢。畢竟社會局勢還輪不到年輕人來操心,在他們眼中操心也沒用,就讓那些無窮無盡的麻煩去弄禿首相和其他重要領導人的頭發吧。在他們看來,隻要危險不涉及到自身,猜測即將在九月舉行的巴黎和米蘭時尚周的熱門風格比討論政府安全工作有意義多了。
“……去埃菲爾鐵塔拍完合影,接下來我們可以去尼斯(Nice),那裏瀕臨地中海,晴天的日子很多,氣候肯定比這裏好多了——”沒多久,他們的話題中心跳到了旅遊上,男青年沒精打采地望了一眼頭頂總是顯著烏雲沉沉的天空。八月的天空不該是這樣的,街道上,本應該帶著暑熱的清風依稀透著一股令人顫抖的寒意。
女青年讚同地點點頭,喝了一口卡布奇諾,接著說:“亞曆克斯,你的旅遊計劃很棒!我們確實需要地中海的陽光和海灘來安慰心靈——”她的視線無意間掃過對麵的書店,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快看,那家書店——”
順著女友的手臂指點方向,亞曆克斯見到了一位麵容精致秀雅的少女,隻見她上身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真絲襯衫,外麵看似無比隨意地搭著一件簡約時髦的短款米色風衣,最後還披了件不太符合當前季節的淺藍色絲綢鬥篷。她身上穿著的服裝無疑是價格昂貴、做工考究的——這從襯衫袖口上的幾顆閃閃發光的藍色寶石和鬥篷邊緣的精細花紋可以看出來,但這種綴飾絲毫不見奢華之氣,反而給少女添了幾分高貴優雅的意味。㊣ωWW.メ伍2⓪メS.С○м҈
“我覺得她的衣服很時尚!”女青年讚道,“不過,她的身體看起來不太好?否則為什麼要披鬥篷呢?可是,她還是太美了——哇——!”女青年因為那位貌美少女的某個動作驚呼起來,眼睛瞬間亮得驚人,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少女的眉眼輕輕抬起,對著一個地方露出一抹淺淡的令人驚豔的笑容。盡管她身上的氣度無形帶有幾分疏離意味,卻似乎滿滿的貴族氣質——在亞曆克斯眼中,她的一舉一動無不帶有英國王室貴族才會擁有的大方高雅的意味,配上那仿若鍍上了光的精致容貌,簡直無法令人挪開視線。
聽著女友的陣陣低呼,亞曆克斯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火氣和無力。他看到那個少女彎下身,摸了摸一隻銀白色英短貓的腦袋,臉色愈加柔和。很快,她又站起來,快步走過這條繁華的街道,輕盈靈動的鬥篷一角在她身後無風揚起,最後在一處拐角消失不見。
在擁擠的人行道走了數百米,楚汐正逐漸走近貝拉特裏克斯對自己說過的精準目的地。太陽剛剛從一片雲後麵出來,令她意外感受到了幾分溫暖。
根據貝拉特裏克斯的說法,現在一般人進入魔法部的方式不再是通過電話亭了,因為有些重要人員認為這種方式太麻瓜、太肮髒了,同時為了保證安全,所以除了高級部員的家裏能連接飛路網,其他人不能通過幻影移形或者其他便捷方式進入魔法部了,而是通過——
現在楚汐已經走到了有兩道黑色尖頭柵欄夾護的台階前,一邊寫著“男”,一邊寫著“女”。一些衣著古怪的男女正分別走向那裏的台階。楚汐來到標著“女”字的台階,隨著人流進入裏麵,她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普通的地下公廁,牆上貼著髒兮兮的黑白瓷磚。
“早上好,吉爾!”一個穿藏青色袍子的女巫對她自己的某個熟人叫道,同時把一枚金色硬幣塞入一道門上的一個狹縫中,然後進了一個小隔間,“真是令人討厭,是吧?非要我們這樣來上班!他們以為會有誰來,哈利·波特?”
不一會,楚汐能聽見從隔間裏麵的馬桶響起了衝水聲,她好像是把自己衝進去了。現在的人都用這種方式進入魔法部了?這不由令楚汐感到陣陣惡心,難道抽水馬桶就不麻瓜了?不肮髒了?這純粹是來惡心人的。慢慢摩挲著手中的一枚證明硬幣,可以感觸到上麵的M.O.M.(魔法部的英文首字母縮寫)的凸紋字樣,她再次聽到了幾聲衝水的動靜。
楚汐果斷轉回身,幻影移形來到馬爾福莊園,通過那裏的壁爐進入了魔法部。魔法大廳比楚汐記憶中的昏暗一些。原來中央是一個金色的噴泉,在光亮的木地板和牆壁上投射出點點光斑。而現在,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像占據了中心位置,怪可怕的。這座巨型石像是這樣的:一個女巫和一個男巫坐在雕刻華美的寶座上,俯視著從壁爐裏滾出來的魔法部工作人員。石像底部刻著幾個一英尺高的大字:魔法即強權。
成功使用壁爐後,她就知道自己被貝拉特裏克斯耍弄了,那個瘋女人現在大概在某個地方大聲嘲笑自己要通過馬桶去魔法部?掩藏在鬥篷裏的雙手緊緊握拳,楚汐沉著臉走向那座新的石像。她要好好了解那些瘋狂的家夥到底對魔法部做出了什麼驚人改造,每一個細節都要弄清楚。
地上是擦得光亮鑒人的深色木地板。孔雀藍的天花板上鑲嵌著閃閃發光的金色符號,不停地活動著、變化著,那是一個巨大的高空布告欄。仔細一看,楚汐才發現她剛才以為雕刻華美的寶座,實際上是一堆石雕的人體,成百上千赤(HX)裸的人體:男人、女人和孩子,相貌都比較呆傻醜陋,肢體扭曲著擠壓在一起,支撐著那兩個俊美的、穿袍子的巫師。它對外傳達的意思很明顯:麻瓜,在他們應該待的地方。
這和楚汐上次來到門廳的對噴泉的印象完全不同。以前,這個圓形的水潭中豎立著一組純金雕像,比真人還大。其中最高的是一個風度高貴的男巫,高舉著魔杖,直指天空。圍在他周圍的是一個美麗的女巫、一個馬人、一個妖精和一個家養小精靈。馬人、妖精和家養小精靈都無限崇拜地抬頭望著那兩個巫師。一道道閃亮的水柱從巫師的魔杖頂端,從馬人的箭頭上,從妖精的帽子尖,從家養小精靈的兩隻耳朵裏噴射出來。水潭底下會有許多閃閃發光的銀西可和銅納特,所有收益均捐獻給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
觀察完新石像後,楚汐彙入了男女巫師的人流,向大廳盡頭的金色大門走去。當她穿過金色大門來到一個較小的廳裏,可以看到人們在二十部電梯的金色柵欄門前麵排隊,他們有些人懷裏抱著一堆堆搖搖欲墜的羊皮紙,有些人提著破破爛爛的公文包,還有些人邊走邊讀今日的《預言家日報》。凝神注意四周,楚汐還可以隱隱聽到有人在抱怨手頭的工作。她剛剛排進最近的隊伍中,就聽到有一個聲音說道:“羅蘭!”
回頭去看,一副陰沉的、略顯殘暴的麵孔呈現在藍眸裏,是亞克斯利。
“你很久沒來了。”亞克斯利的那身鑲嵌著金絲的華麗、飄逸的長袍隨著他的步伐飄動著。“有人對我說你今天總算會來魔法部工作?我有一些東西要交給你——走吧,先去我的辦公室——”
電梯旁的隊伍中有人討好地叫道:“早上好,亞克斯利!”但他沒有理睬,徑直走到隊伍的最前麵,等待電梯的隊伍裏有兩個女巫神色害怕地匆匆逃走了。
隨著丁丁當當、哢啦哢啦的一陣響動,一個電梯降落到他們麵前,那道金色柵欄門嘩啦著打開了,亞克斯利先行走進了電梯。楚汐也跟著走了進去。但再也沒有別人進來,好像他們有傳染病似的。柵欄門哐當關上,電梯開始上升。
電梯慢慢上升,鏈條哢啦啦作響,楚汐曾經在電話亭裏聽見過的那個冷漠的女人聲音響了起來:“七層,魔法體育運動司,包含英國和愛爾蘭魁地奇聯盟指揮部、官方高布石俱樂部和滑稽產品專利辦公室。”因為沒人要去七層,所以電梯微微晃動著繼續往上升。楚汐瞥見了一條雜亂無章的走廊,牆上東倒西歪地貼著各種各樣的魁地奇球隊的海報。
“我前段時間身體不太舒服。”說到這,楚汐輕微咳嗽了下,麵色更為蒼白。“亞克斯利,能說一下最近的政策嗎?”
“按照大人的要求,魔法部正在逐漸清除敗類、修剪枝葉、砍掉那些威脅到整體健康的部分…最近我們的工作進度總體很不錯——很多古老家族對我們的工作表示滿意,他們高興地看到巫師界能變得更加健康。”亞克斯利得意道,臉上露出一個令人厭惡的笑容,顯然以為楚汐會對他的工作成果表示欣賞。
那女人的聲音又一次宣布道:“第六層,魔法交通司,包含飛路網管理局、飛天掃帚管理控製局、門鑰匙辦公室和幻影顯形測試中心。”有幾架淡紫色的紙飛機飛進來,繞著電梯頂部的燈泡飛舞。這是部門之間傳遞消息的字條,如果用貓頭鷹,那就會發生到處是糞便的慘劇。
楚汐又問:“能簡單說下具體情況?”
“第五層,國際魔法合作司,包含國際魔法貿易標準協會、國際魔法法律辦公室和國際魔法師聯合會英國席。”
“我們的工作是,第一步,優先清理部門裏的那些頑固不化的敗類(楚汐知道,這類人還包括了那些明麵上絕對不服從伏地魔政策的正義人物)。”亞克斯利說,“魔法部要首先做出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