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8 章 雲在青天水在瓶(1 / 3)

左手臂與左腿的傷勢仍殘有陣痛感,汗水黏膩的感覺更是令人不適,令米勒娃·麥格難以安眠。她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努力催眠自己盡快入睡。

有哪裏不對……這個念頭剛浮起來,米勒娃就再也難以控製自己的想法去思考一些事。傷口又在疼痛,她忍不住想起了發生在兩個小時之前的阿茲卡班之旅。

鳳凰社的假期會議一致決定要救出被困在阿茲卡班的可憐人與自己的夥伴,很多人踴躍參與,包括新加入鳳凰社的方丹小姐與迪戈裏先生。為了安全考慮,米勒娃沒有同意海格和懷孕的唐克斯參加,最後定了七個人參與此次活動。迪戈裏與韋斯萊先生兩人先騎掃帚去指定地點,在約定時間用守護神驅趕走一批攝魂怪,保障其餘人在規定時間安全地幻影移形至阿茲卡班所在的島嶼。之後,有人負責尋找被困住的巫師們,有人負責圍住攝魂怪不讓它們告密。

可惜,也許是戰鬥經驗缺乏,方丹小姐不慎失去了對她自己守護神的掌控,有一隻成功逃走的攝魂怪得以通知食死徒關於阿茲卡班的消息,亞克斯利、卡羅就很快帶著傲羅隊來圍追堵截。米勒娃與阿米莉亞、盧平一同留下保護其他人,剩餘的鳳凰社成員則一一帶著虛弱的巫師們幻影移形到安全點。敵眾我寡,他們都多多少少受了點傷……

“我看到她來了!我知道我看到了——”方丹瞪著那雙綠眸四處掃視,不知道瞧見了什麼。“我不是故意放走攝魂怪的!”

“快走啊!”兜帽裹著嚴實的迪戈裏衝她大聲喊,手中的魔杖尖端衝出一道藍光幫盧平擋住了一擊咒語。緊接著他一手拉住迪歌劈啪著離開了原地。金斯萊抱住虛弱的海佳絲也幻影移形離開了。

“別浪費時間!”再次幻影移形回來的韋斯萊一手拉住這裏最後留下的一個麻瓜種,另一隻手牽著方丹離開了。

“楚汐——”

劈啪劈啪的聲音令米勒娃鬆了口氣,自己再也不用分心保護別人。“你們先走!”她趁剛打倒一個傲羅的空隙說道。

阿米莉亞很快用昏迷咒擊倒麵前的傲羅,朝他們點點頭離開了。

現在還有七個人圍攻著米勒娃與盧平。這一次的行動隻有盧平沒戴兜帽,魔法部的人認出了盧平是誰,大多數咒語都朝盧平飛去,盧平臉上都劃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快走!”米勒娃喊。

幸而金斯萊重新回來了,與盧平一起合力擊暈了亞克斯利。米勒娃疾跑過去對盧平背後的傲羅用咒,抬頭便看到半空中的卡羅猙獰的笑容,左半邊身子失去了感知。

她的身體仿佛在急速下沉……下沉到藍黑的深海……

遠處有一股香味……很熟悉的很舒適的香氣包裹了她,米勒娃放鬆地沉浸在這香氣纏繞的懷抱裏,此刻危險和戰鬥都遠離了她,米勒娃昏昏欲睡。

香氣?!

米勒娃猛然睜眼,發覺自己的後背濕漉漉的,沾滿了黏膩的汗水。她開始大口喘氣,來自左手臂與左腿的痛覺刺激得每一根神經無比清醒。

有一隻手撫上了米勒娃的額頭,溫柔地揩去汗水,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裏?

米勒娃睜大眼睛,使勁看清黑暗裏的人影。“波皮?”

“嗯。”龐弗雷應聲,“做了噩夢?”

“我剛夢見了劫獄的一些事。”米勒娃小聲道,“和事實有些差異……”

阿尼馬格斯的特性使米勒娃靈敏地聽到了很輕微的又很溫柔的笑聲,她說:“夢境與現實本來就不一樣。”

“這倒是。”米勒娃說,微微鬆弛緊繃的情緒。“你怎麼回來了?”

“我準備拿一瓶複方湯劑。”龐弗雷的眼睛在黑暗裏依舊閃亮明耀,米勒娃努力想去看清她的表情。“米勒娃,我想來想去……今晚應該在你辦公室睡一夜,以防有什麼意外。”

“嗯?”米勒娃疑惑地哼了聲,隨即敏捷地反應過來。“是的,你應該待在我的辦公室,誰也不知道食死徒會不會突發異想要查房?”

“有個準備總是好的。我應該可以借走你的一縷頭發?”

“當然。波皮,謝謝你的周全考慮。”

龐弗雷俯下身,魔杖對準了米勒娃的發尾,悄聲念咒割斷了一小撮黑發。她珍惜地將黑發收在手心裏,放進腰間的口袋。

米勒娃隱約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味,但她想不起來這是什麼類型的香氣,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膜在擋著她流暢思考……肯定是因為傷口太疼了,無法讓自己正常回憶……

龐弗雷夫人起身準備離開,米勒娃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有什麼寶貴的東西要丟了一樣,便下意識抬手抓住了好友的手臂。“嘶……”她的動作幅度太大,傷口開始劇烈抗議。

“小心!”龐弗雷說,隨手點亮了一盞燈,扶著米勒娃躺下,繼而坐在床邊仔細查看米勒娃的傷口。一圈又一圈的黑紋纏繞在手臂上,皮膚仍在發紅。龐弗雷很輕柔地碰觸嫩紅的皮膚,皺眉思考著什麼。

“我沒事。”米勒娃喘著氣說道,“比剛開始的感覺好多了……”

“你好像痛得睡不著?”龐弗雷又一次用手指揩去米勒娃額間的汗水。

原本莫名消失的好聞香氣重新出現了,米勒娃舒適地眯起眼睛,不由用右手握住了好友放在自己額頭的右手。“波皮,你是剛洗過澡用了什麼香味的沐浴露嗎?很好聞。推薦下牌子,我以後也去買一瓶。”

龐弗雷停止了動作,神情複雜地望著米勒娃。“不要輕視黑魔法造成的傷口,很容易有後遺症的。”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又不疼了。大概它們也知道治療師來了就不能鬧騰了。”黑發女巫幽默道,“這不是有你嗎?我完全相信你的治療能力。對了,我什麼時候可以正常使用魔力了?快要開學了,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呢。”

龐弗雷輕輕地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這樣。”

米勒娃握著好友的手放到自己腹部,微笑道:“麻煩你了,波皮。”

“我盡力。”龐弗雷想抽出手,反而被握得更緊了。“米勒娃?”

“波皮。”此刻米勒娃的綠眼睛似星火般閃耀。“我有一些事要問你。很重要。”

“明天再問吧。你需要休息。”

“我現在就想知道。”米勒娃執著道,“反正我現在也睡不好覺。”

龐弗雷無奈道:“好,你問。”

“你在校長辦公室遇到了什麼?再詳細地說一遍。我有些東西需要確認……”

“米勒娃,我的記性沒那麼好,記不住所有細節。”

“沒關係,再說一遍。”米勒娃又執著道,“如果以後遇到其他人講這件事,萬一我應付不了,她們對我產生懷疑了怎麼辦?”

龐弗雷抿了抿嘴唇,慢慢回憶剛發生過的事情。“卡羅兄妹一直嚷嚷著要把我抓進阿茲卡班,他們怕神秘人知道了會重重懲罰他們,想提前做些事來彌補錯誤。卡羅說她哥哥和魔法部有人看到你了?”

“我能肯定自己沒有被發現身份。”米勒娃不假思索道,“卡羅撒謊了。”

“那卡羅為什麼認定了你呢?”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米勒娃奇怪道,“食死徒一直忌憚鳳凰社,忌憚鄧布利多的人。我一直是忠於鄧布利多的,這一點大家都知道,我也從不掩飾。食死徒一心要為難鄧布利多的人,這不奇怪。”

“鳳凰社不是隻有你一個人。”

聽到這話,米勒娃不由露出幾分苦澀的笑意:“還能有誰呢?韋斯萊一家時刻被傲羅監控著,隻有上班的亞瑟可以稍微活動一下。阿不思、穆迪又……現在鳳凰社稍微有點影響力的大概隻有我了吧。如果不去救海佳絲他們,失去凝聚力的鳳凰社可能真的要散了。所以我們隻能趁著聖誕假期魔法部集體休假的時候行動。你可能會認為我太衝動太魯莽,但我不得不這麼做。鳳凰社也是鄧布利多留下的遺產,我不能讓鳳凰社解散。”

龐弗雷一時不知說什麼,隻能輕輕握住米勒娃的右手背表示安慰。

“波皮,你應該多穿件衣服,你的手真涼。”米勒娃合上眼睛,微笑著將自己與好友交疊的右手握到自己胸前。“我知道,自從食死徒掌管學校後,這幾個月我們都經受了很大的考驗,也許後麵的情勢會更嚴峻,但我們可以一起克服的,不是嗎?我們遲早會戰勝他們,我一直抱有這樣強烈的信心。”

龐弗雷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米勒娃仍舊緊握著,她的手心熾熱、滾燙,就像她的靈魂那般坦蕩而赤誠。

“你該休息了。”

“你是不是不習慣換個地方睡?”米勒娃問,“沒事,我可以讓出一部分床。”

龐弗雷搖了搖頭:“我擔心食死徒會找麻煩——”

“這有什麼問題呢?我們之間存在如此深厚的友情,難道我就不能與我的好朋友一起睡一會?還記得我剛到霍格沃茨就職時,你也從聖芒戈實習不久,我們順利地結交友誼,之後波莫娜也來霍格沃茨當助教了,我們一起喝下午茶的時間多的簡直數不清。沒人可以讓我們的關係破裂。”

龐弗雷的眼中流露著濃烈的情感,此刻她顯然被米勒娃的情緒感染了,回憶起了從前的美好時光。

“我們三個人的友誼尤為珍貴。我也一直很珍惜。”米勒娃笑著說道,“有時候我們兩個免不了激烈尖銳的爭論,每一次都是波莫娜站出來緩和氣氛。我們就這樣一起度過了霍格沃茨數十年的共同時光。有時候,我也忍不住會想,如果一直繼續這樣下去就很好啊……沒有其他人來闖入我的生活,就沒有後麵的痛苦與失望吧。大概,阿不思也不會……”她突然哽咽了,沒能繼續說下去。

指尖忍不住顫動著,龐弗雷夫人繃著臉沒有說話,隻是難掩溫柔與傷感地注視米勒娃。

“波皮,你剛才猜測說,羅蘭好像已經發現了?”米勒娃慢慢說道,溫馨的氣氛也隨之破滅。

“嗯……這隻是我的猜想。沒有確定。”

“這樣就情有可原了。”米勒娃說,“她抱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沒有當場揭穿你,還稍微幫助你應付了卡羅的詰難。”

“你說得有道理。”

“你以後千萬要小心。如果羅蘭再為難你,馬上告訴我。我幫你去對付她。”

“好。”龐弗雷笑了。

“你明天還回來嗎?”米勒娃問,注意到龐弗雷眉眼之間的濃濃疲倦。“對不起,我耽擱了你的休息時間。可能是我太虛弱了,所以有些任性……”

“我理解。祝你好夢,米勒娃。”說完,龐弗雷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站起來緩緩朝門走去。

米勒娃安靜注視著龐弗雷的背影走遠,身子左半邊的傷勢再次猛烈發作,她抑製不住地露出幾絲呻(HX)吟。然後她開心又愧疚地見到龐弗雷還沒來得及關燈,又回來了。

龐弗雷半跪在地上,掀開被子觀察米勒娃的左腿,同樣有許多黑痕纏繞著,顏色較左手臂淡了幾分。她緊皺著眉心,看上去十分苦惱。

“我沒事,波皮。”米勒娃微笑著安慰她,“不是一直在疼。快起來,地上涼,你會感冒的。唉,今晚總是在麻煩你。”

龐弗雷力度輕柔地按壓米勒娃左腿的傷口,問:“和左手比,有什麼區別?”

“那裏疼得稍微輕一點。沒多少影響。”米勒娃說,握住好友的右手止住對方檢查傷口。“別擔心。我很好。”

認真確認米勒娃的傷勢沒變嚴重後,龐弗雷繃著臉坐在床沿。她安靜地思考了很久,好像還在考慮對症的治療方式。米勒娃沒去打擾好友的沉思,隻是繼續握著她的手,清淡的悠遠的香氣安撫了陣痛的神經,米勒娃很快闔上了眼睛,沉沉進入夢鄉。

回神的龐弗雷依舊沉默著坐在床邊,溫柔地注視米勒娃的臉龐,神情隱有幾分眷戀。她再次用手指抹去米勒娃額間的汗水,並將被子的一角掖到米勒娃的肩膀。

“唔……”米勒娃的眉角稍微一皺,很快放鬆。

龐弗雷等了幾秒,沒見到米勒娃醒來,便開始關燈準備離去。

“我突然想起來……”黑暗中,米勒娃突然開口,“波莫娜的年紀比我還大呢,她在霍格沃茨的工作時間也比我多幾年。”

龐弗雷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米勒娃似乎在自言自語,“也許是被欺騙的怒火燃燒了我的情緒,每每想起你的那張臉,或者見到你,心頭總是迅速充塞憎恨與憤怒的情感,再也無法理智思考。明明我們現在聊得很開心,不是嗎?為什麼……為什麼……阿不思……”

“你病了,米勒娃。”

“難道我七年的教導還比不過所謂的權力與力量誘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就是你想要的嗎?”米勒娃的聲音聽起來隱有悲傷。

“你很虛弱,需要休息。”龐弗雷舉起右手,放在米勒娃的眼睛上方,遮住了她的視線。“隻是一場噩夢而已,很快會過去的。”

“果然……隻是夢嗎?夢裏才能這樣……那我為什麼要做這個夢呢?”米勒娃的聲音越來越低,“我一定要趕走食死徒……霍格沃茨不能再……”

“一切都會好的。”

一切都很好,再也沒有噩夢與疼痛侵擾睡眠。

米勒娃醒來,第一時間查看自己左半身的傷口,還好,比剛受傷時的狀態好了很多。

門咿呀著開了,穿著紅白色巫師袍的龐弗雷夫人走進來。“早上好,米勒娃,感覺怎麼樣?”

“早,波皮。一切都很好。”米勒娃抬頭微笑著望向好友。“你可能不知道,猜一猜我昨晚夢到了誰?”

“喔,這我怎麼知道呢?”龐弗雷嗤笑了聲,“你的精神狀態不錯,一大早就會開玩笑了。”

米勒娃更輕鬆地笑了:“果然,這樣才是你。我夢到你了,夢裏的你表現很奇怪,和平時不一樣。”

“居然是我嗎?真是榮幸。”龐弗雷夫人走到木櫃邊取出一瓶瓶魔藥。“今天還要喝三次魔藥,飯前服用。晚上我再幫你塗抹藥水,加速恢複。”

米勒娃戴上了方形眼鏡,看著好友為自己調製藥水。她開口問:“波皮,你覺得羅蘭真的發現了嗎?”

龐弗雷夫人反問道:“米勒娃,你們之間畢竟有過如此親密的關係,她不可能認不出你啊?”

“噢……”米勒娃若有所思,“她隻要摸一下你的魔杖就知道了。不知道她有什麼目的?”

“聽起來她很熟悉你的魔杖?”

“以前——”米勒娃的聲音變冷硬,“羅蘭偶爾會幫忙養護我的魔杖。”

“真是親密的關係。魔杖對一名巫師來說可是十分重要的物件了,它就像是我們的另一隻手。你竟能放心把自己的魔杖交給她。”龐弗雷夫人感慨,“你們以前真的感情非常好,怎麼現在就——”

“別提她了。”米勒娃用厭惡的口吻說道,“一提她的名字就惡心。”

龐弗雷頓住了動作,轉身回望米勒娃:“你確實很恨她。”

“是的。”米勒娃完全不遲疑地回答。

龐弗雷夫人搖了搖頭,繼續調劑魔藥。

“難道昨晚的事讓你對她產生了好感?”米勒娃問,“波皮,不要忘記上學期有多少學生被不可饒恕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