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夜晚還有些寒涼。
漆黑一片的柴房裏,薑姒和芰荷虛弱地靠在一處,她兩個手都被從後麵反綁著,有兩三日未進食了,餓得頭暈眼花出氣多進氣少。
"芰荷姐姐...這是第幾日了..."薑姒氣若遊絲,支著眼瞼瞧著窗牖上透過來的燭光,外麵笙歌靡靡,淫辭豔語不絕於耳。
"第二日了..."芰荷有些口幹,聲音嘶啞低聲應著。
薑姒不欲再說話,實在是兩三日未進米水餓得說不出話來,再者也不知抓她那人欲如何,若是再浪費氣力說話,她們可真交代在這裏了。
她本想著若是有來人,她和芰荷見機行事,看能不能逃出去,誰成想她們被關進柴房,一關就是兩日,連口飯也不給吃。
縱是本事通天,也施展不出來啊!
不過一會兒,紛亂的腳步聲入耳,隨即柴房的門被暴力地撞開,身強體壯的狎司打頭,隨後是體態柔媚,酥胸半露的提燈婢女。
皆盡入了柴房左右立侍,正主這才扭著腰進來,朱紅的襦裙還沒拂過門檻,柔媚的聲音先飄至耳畔:"喲,嬌貴的小姐,可是沒遭過這般的罪吧?如今便在奴家這裏嚐嚐。"
她搖著小團扇輕輕在薑姒臉上拍了拍,而後塗著鮮紅丹蔻的指甲捏住她白嫩的下顎笑道:"你這皮相當真是少有,奴家經營這攬月樓十幾年,經手的姑娘少說也有數千,其中也不乏高門大戶的小姐,沒一個生的如你這般明豔綺麗不可方物,可惜就是年歲小了些。"
說著她站起身,捏著手帕仔細擦了擦手指又道:"不過不妨事,先讓你走個台麵,給客人們過過眼,噱頭打出去,再將養個兩三年,好好調教調教,定然少不了一擲千金,隻為博美人一笑的豪客,攬月樓有你這等花魁娘子在,在這京城裏也能躍居一流。"
這鴇母正是先前買了銀瞳的那人,也是個有手段的。早些年在紅袖坊接恩客,後來被京城裏的富商贖買,安置在府中做一房小妾,再後來不知怎的搭上了有官身的權貴,在象棚賃了一家館子做起了皮肉生意。
她起先開的叫春風館,接的還不是男客,而是女客,裏麵都是各有風姿的小倌,在這京裏頗有些名聲,有不少男女不忌,好孌童的客人來此尋樂。
生意越做越大,後來索性起了一幢樓,地底下是春風館,頂上是攬月樓,男客與女客分開,若是有男客好男色,也可下樓尋樂。
時下世道亂,朝廷自顧不暇,沒心思一點點摸排皇城裏的灰色生意,再者官商勾結,官官相護的,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她更是無所顧忌,又在樓中開起了探博場,淨賺黑錢。
一個女人能走到如今,心思不可謂不狠毒,眼光不可謂不毒辣,且她長袖善舞,左右逢源,又有幾分好顏色,單是那口甜膩柔媚的腔調就足以讓男人們失了神誌,事事順從了。㊣ωWW.メ伍2⓪メS.С○м҈
她這春風館在京裏是獨一份兒的,名頭極大,攬月樓卻聲名不顯,遠不及春風館。
如今遇到這麼個小美人,若是好好打扮打扮,讓她出場就豔驚四座,到那時來客滾滾如過江之卿,自是不愁生意。
薑姒與芰荷前兩日從晏綏寧手中勒索巨額錢銀後就想著尋個客棧好生休息。
因著先前經驗不足,將手中錢銀揮霍一空連飯都沒得吃,她二人在選客棧時萬分謹慎,千挑萬選,找了個瞧著不那麼貴又不那麼破的。
芰荷還先尋了店內的小廝打聽價錢報給薑姒,她覺著可以,才定下那家。
二人的謹慎並沒有白費,那客棧的確如預想那般,飯菜可口,床榻柔軟,價錢還合適。
隻是付錢的時候,芰荷摸遍了全身也找不到錢袋子,便被那店裏的壯漢拘進後廚。
薑姒和芰荷整整刷了兩天的盤碟碗筷,才被店家轟出去,臨走時不給飯食,還罵罵咧咧說她們摔碎的盤子都夠抵債了。
好不容易出來,她和芰荷站在街邊肚子咕咕叫,兩眼空空望天,還沒想好怎麼回去,就被這攬月樓身強體壯的狎司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