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因果輪回,蒼天有眼啊!
她正愁無處算賬,這小姑娘就撞到了她手裏,可惜現下二人都是砧板上的魚肉,她縱是心有怨憤,也尋不著隙報私仇,一雙黑白分明淚盈盈的杏眼狠狠瞪了過去。
薑姒挨了一記眼刀,這才回過神來,見有人與她境遇一般,心裏總算是有了些安慰,沒那麼怕了,朝著漂亮姐姐彎了彎唇角,是安慰的意思。
晏綏寧見她不僅不愧疚恐懼,反而揚起了笑,便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憋悶得不行。
二人打了個照麵,一齊被狎司拖著走。
薑姒止了淚,費力地偏過腦袋去看身邊的漂亮姐姐:"姐姐,你怎麼也被捉來了?你不是女扮男裝的嘛?"
不提這一茬兒還好,一提晏綏寧便如被點著了的炮仗,恨恨剜薑姒一眼:"你怎的也好意思提?這還不都是因為你!"
她雖身量高挑,與正常的尋常男子相比還是矮了些,加之體態又惱人的豐腴,縱是來來回回纏了好幾道束胸,胸前也總不像男子那般平坦,腰肢經腰帶一束總見幾分纖弱,上了街明眼人一瞧就看出來了。
那日這小姑娘在街道上鬧了一通,惹來那麼多打量,縱使花了些銀錢封了這小姑娘的口,卻也是瞞不下去。
路人大都暗自打量心照不宣,見翠喜丟過去的銀錢那般多,便以為她是個好拿捏的富家小姐,總願意花錢消災。
她與薑姒分別之後,正好好地在道上走著,迎麵錯身的老婦當場倒在她麵前。
晏綏寧便命翠喜將人扶起來,誰知這老婦竟是沒了氣息,不一會兒就來了幾個尋常的市井之人,哭天搶地抱起老婦,指著鼻子罵她害死了他老子娘,要她賠錢。
她哪能不知自己這是又被訛上了,晏綏寧一時怒極,這些人為了錢當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自是不想遂了這些惡人的願。
可恨她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又不能亮明身份,街道上不明真相的路人義憤填膺地罵著她二人。
晏綏寧被路人拾起的石子砸地滿身青紫,若非翠喜以命相護,若非城內街道沒什麼大的石塊,她怕不是連命都要抵了去。
這才真真切切知道了什麼叫刁民,硬是被逼著交出了所有的銀錢給那老婦賠命,那些人得了錢財還不夠,連她的象牙扇和玉冠都搶了去。
好不容意脫身,天已經大黑,正欲回宮,又被人半道擄了去,醒來就是黑漆漆的柴房,今夜她本來還被關著呢。
不知為何被人揪送到一間脂粉嗆鼻的居室,裏麵有許多年輕貌美的女子,一個個排列好等著個女人相看。
想著她堂堂公主被她害得這般淒慘,晏綏寧如何咽得下那口氣。
薑姒被她凶了一通,也想起自己幹的缺德事,討好一笑訥訥道:"姐姐別怕,我與你一道呢,總會沒事的。"
晏綏寧不欲理她側過了臉。
沒一會兒,二人就被狎司拖著進了一間極為華美寬綽的屋室,頂上雕花檀木做粱,珠幕做簾,琉璃盞上點著燭火,粉紗拂麵意趣盎然,過了幾道橫幃才到內室。
狎司將二人丟了進去,就出去守著,薑姒和晏綏寧被摔到娩娘腳邊,她正斜倚在流珠美人榻上,懷裏還有隻通身雪白的藍眸獅子貓。
晏綏寧當即起身怒道:"你是何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擄掠當朝公主!"
娩娘輕搖小團扇,而後抬了眼緩聲道:"姑娘你這些話嚷嚷多少遍了,奴家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還是省省吧,你可知冒充公主可是重罪,且安安心心待在奴這兒。"
"我本就是公主,何須冒充,你這刁民還不快快放了我,或可饒你一命!"
"你若是公主何不拿出些證據來?再者哪個公主會深更半夜流落街頭,且如今京城裏有了疫病,哪個皇家公主在這關頭出宮?更何況如今皇宮都戒備森嚴,進出查得甚嚴。"
"你-放肆!"晏綏寧在慌亂中早已丟了可以證明身份的私印,父皇贈予的符牌也不知所蹤,現下被這女人堵得啞口無言。
娩娘不欲與她爭辯,示意身側的侍女上前給這兩個姑娘理理發髻衣衫冷聲道:"我勸你二人最好按我說的做,否則就算是公主,我也有的是法子給你們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