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看去,發現說話的,原來是審案至今,一直沒有出聲的薛老太君。
薛老太君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走上前。
她的年紀雖然老邁,但那一雙眼睛,卻銳利至極,就像是鷹隼一般,死死的盯著華陽。
“憑你將自己的兒子,養成一個不忠不孝,無情無義的混賬?”
“憑你自己不知檢點,丈夫還沒死就與人偷情,養出一個隻知花天酒地的兒子?”喵喵尒説
“還是憑你自己謀殺親夫,養出一個為了一點嫁妝銀子,同樣連妻兒都要逼死的狠心豺狼?!”
“華陽!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養得好一個孩子!”
“你憑什麼!”
薛老太君眼眶逐漸通紅,手中拐杖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捶在地上。
就像是一錘又一錘重拳,落在眾人心頭。
是啊。
華陽大長公主這樣的人,憑什麼?
“就憑那孩子身上流淌著你那肮髒至極的血?!”
平樂侯不配,難道將平樂侯養成這副模樣的華陽大長公主,就配了嗎?
華陽原本就瞧不起薛家滿門。
由著薛老太君說這麼多話,完全是礙於場合。
結果薛老太君竟然說她身上流淌著的血肮髒?
“本宮可是薑國的大長公主!是先帝的胞妹,當今聖上的親姑母!”
華陽冷笑一聲,看向坐在旁邊的小皇帝和薑南微。
“照老太君你這意思,當今聖上和長公主身上,也流著肮髒的血?”
“放肆!”聞彥慶怒喝。
華陽陡然轉頭。
“不是本宮放肆!”
她伸手指著薛老太君。
“說皇室血脈肮髒的,從頭到尾,都隻有這老虔婆一人!”
薛老太君並沒有急於辯駁。
她拄著拐杖,緩緩躬身跪下。
然後將拐杖放在身側,雙手交疊,放在額前,對著小皇帝和薑南微伏身行禮。
“方才老婦人冒昧之言,若是冒犯了陛下和長公主,老婦人願意一力承擔。隻是這孩子,決不能交給華陽或是平樂侯撫養!”
聞彥慶上了年紀,也有兒有孫。
他很能體諒薛老太君情急之下的口不擇言。
但如今的關鍵在於,從古至今,從未有過皇室血脈流落於外,卻不被關照召回的例子。
華陽就算背負再多惡名,隻要她一日是公主之尊,那這孩子,就該養在她膝下。
這或許很殘忍,但規矩便是如此。
除非,華陽被奪去公主的位分,平樂侯也被奪去勳爵之位。
想到這裏,聞彥慶忽然看向薛老太君。
“老太君先前一直宣稱,華陽大長公主因為被駙馬撞破與人私通,所以謀殺親夫以滅口,此等罪名,若是假,那可是攀誣皇室,比你方才那無心之言,可要嚴重多了。”
“老太君與其擔憂陛下和長公主怪罪,倒不如先說說此事,否則沒有證據,就算是陛下和長公主原諒了你的無心口誤,攀誣之事,也不是兗州薛家能承受得住的!”
薛老太君能在兒子死後,一力操持兗州薛家。
更能毅然決然,豁出去來上都城告禦狀,為兒子伸冤。
可見她定是有主意,且聰明的人。
果然,聞彥慶這話遞到嘴邊,薛老太君當即應聲。
“丞相大人,關於此事,老婦人不僅有人證,還有物證!”
說著,薛老太君向身後看去。
很快,有兩個人走上前來。
其中一人手中捧著一個托盤,另外一人則耷拉著腦袋,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