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是在聖誕節前夕發現自己懷孕了的。那時候她和湯姆才剛離開了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德姆斯特朗學院的所在地,來到了這座隻有巫師聚集生活的小城鎮上。
或許是因為有很多黑巫師也同樣聚集在這裏的原因,這座小鎮的環境和氛圍比起霍格莫德或者對角巷差了很多,細長狹窄的巷道,低矮髒亂的樓房,仿佛淩亂的魚鱗一樣緊促的排列著。街道上幾天前剛下的積雪被來來往往的行人踩踏成了黑色的泥水,濺的到處都是。
而她和湯姆就暫住在這座小鎮的一家酒吧裏——當然,裏麵的住宿環境可以說是毫無舒適度可言。硬邦邦的床板,蒙著灰塵的窗戶,踩上去就‘咯吱咯吱’響的地板,以及,完全熄滅了的暖爐和堆在一邊的潮濕的木頭。
不過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湯姆在決定遊曆歐洲,更加深入的了解黑魔法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保持低調,一個跟班也不帶。所以從離開英國到現在,他們事事都得靠自己。而除了足夠多的金加隆和一些必備物品外,他們當初就隻帶了幾個已經設置好了傳送地點的門鑰匙和一麵能與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等食死徒的主要成員聯係的雙麵鏡而已。
而且,她感到很疲累,不但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這一段時間都是如此,就好像她的身體突然成了個篩子,無論當時吃的多飽,休息的多麼充分,她的精力和體力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快速流失,一點都不剩。
這種反常的疲勞讓艾比沒心思去關注周圍的環境,也根本提不起精神去回應身後湯姆隱含關切的詢問,幾乎是在後背挨上那冰冷且帶著一股灰塵味道的床褥的瞬間,她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然後陷入了熟睡。
等到她終於睡醒,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夕陽在窗簾上映出小半片暗沉的橘色,屋子裏一片昏暗,隻有牆角處的暖爐裏還有一團暖黃色的魔法火焰在無聲無息的燃燒著。房門上大約被人施展了隔絕聲音的魔咒,整個屋子裏,除了她的呼吸聲外,甚至找不到第二個聲音,安靜的有些不同尋常。
帶著幾分剛睡醒的茫然,艾比半撐著胳膊坐了起來,隨後,她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人換過了,而她來時披著的那件厚實的,衣擺處已經被雪水浸濕結了冰的毛皮鬥篷已經重新變得蓬鬆柔軟,整齊的堆在她的枕邊。
呆愣了一會兒後,她下意識的伸手朝身旁空無一人的床褥上摸去——果然還是溫熱的。而湯姆身上那股特有的帶了點冰雪般氣息的冷香似乎也還殘留在她臂間抱著的被子裏。
“湯姆?”昏暗中,她試探著叫了一聲,但沒有人回應她,或許他在幾分鍾前剛好出去了。
不願意繼續一個人待在屋子裏,艾比很快穿好了衣服,推開了房門,一瞬間,樓下客人們鬧哄哄的的吵嚷聲、交談聲仿佛海浪一般朝她湧了過來。而黃油啤酒那股特有的、發酵過後的酸甜的麥芽味道,以及麵包的甜香,撒在牛排豬排上麵的胡椒的辛麻,也在同時撲鼻而來。
艾比立刻感到自己的胃痙攣了起來,嘴巴裏甚至不受控製的分泌出了口水,火燒一般的饑餓感催促著她快步朝樓梯走去,然後瞬間從一樓擁擠的客人中找到了湯姆的身影——他正坐在角落裏,跟幾名陌生男子交談著,而從對方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們似乎已經快要被湯姆的魅力折服了。
或許她應該等會兒再去找他……
剛下完樓的艾比不由的遲疑起來,而就在這時,一名端著一盤烤魚的年輕侍應生從她麵前走了過去,當那股極淡的魚腥味飄入她的鼻子中時,不知怎麼的,艾比突然感到一陣難以抑製的惡心。她忍不住瞬間彎下了腰,伸手扶住樓梯,很響亮的發出了一聲幹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