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力格望了一眼遠處深褐色的險峻山峰,有些泄氣的走回到帳篷裏。“此地如此險峻,卻如何能攻的上去啊。”,一聲歎息之後,畢力格說出了憋在心中許久的話。
帳篷裏的其他人聽後也都沉默不語,時而歎息一聲,臉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坐在帳篷靠外的哈喇赤一邊擦著頭上的汗一邊端起麵前的一杯放了鹽的奶子,一飲而盡。然後緩緩的說道:“大人,我們在這裏已經十幾天了,此地遍地沙石,既無樹木又無水源,白日裏燥熱難耐,黑夜裏像睡在冰上,此山壁立千尺,而這些木剌夷(1)教徒高居於山巔峭壁的堡壘之內,我軍沒有攻城器械,久攻不克,軍心浮動,大軍若是長期屯駐於此,可不是長久之計啊。”。
聽了部下的話,畢力格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聽坐在帳篷左邊的阿術有些嘶啞的說道:“大人,方才哈喇赤也說了,那我也就直說了,我麾下將士這幾日裏折損了二百多人,他們都是跟著我從草原一路走過來的,穿越沙漠時沒死,翻越雪山時也沒死,都是百戰餘生的勇士啊,不想今日卻都葬身在此,我如何向他們的族人交代啊!”。
說到這,阿術的聲音有些哽咽,坐在他邊上的乃仁台接著說道:“大人,不能再這麼硬攻了,最好的馬也得有停下來吃草的時候啊!”。
聽到這,坐下一眾大小將佐均感同身受的唏噓不已,畢力格聽著部將們的歎息,心中也不禁悵然,但一想到來時的軍令,讓他不自覺的心中一凜。
他歎了口氣說道“我也知道你們這些時日艱辛,但萬戶大人的軍令怎能違抗啊?我軍如今已分為幾路攻打這些山中的寨堡,而且旭烈兀殿下也下了嚴令,如果不能盡快攻克,我們都會被軍法重責,所以我也無法...。”。
還未等畢力格說完,老仆人翰喇失走了進來,他佝僂著脊背走到畢力格身邊,俯身在畢力格耳邊耳語了幾句,畢力格聽後,一直緊鎖的眉毛瞬間舒展開,揮手示意眾將先退下。
接著,翰喇失在眾將退去後打了一聲招呼,從帳外暗處走進一人。
這個人身披黑色披風,頭上裹著撒拉遜人常戴的黑色頭巾,看上去像是一個木喇夷教派中普通信徒的打扮,他的左手食指上帶著一枚雙蛇交替纏繞的指環。
這人走進帳篷後既不下跪也不說話,隻是用那雙冰冷的眼睛不斷打量著畢力格,看到這個人的裝束和指環,畢力格想起了臨來時萬戶大人對他的交代,那是一個月以前的事了。
畢力格記得那天接到要他前去剿滅木喇夷堡壘的軍令後,傳令官另外交代要他入夜後去萬戶大人的大帳,說萬戶大人有要事要另外交代他。
入夜後在萬戶朝魯的大帳內,畢力格有點驚訝於自己剛剛聽到的話,“大人,我想我剛才可能是聽錯了,你是要我在那幾座堡壘中找出這樣的人麼?這世間真的存在這樣的人麼?”。
朝魯凝視著畢力格滿是胡須的粗獷臉龐說道:“你沒有聽錯,我已經接到了密報,在我們以往所攻克的寨堡中確實發現了這樣的人,他們中的一部分被殺掉了,但大多數都逃脫了,他們看上去與眾人毫無差別,但卻力大無窮,奔跑速度可比駿馬,能徒手折斷鋼刀,能輕而易舉的舉起重愈千斤的山石。
就在昨天,我親眼所見,在攻克一處山巔堡壘後,一個木喇夷教徒在逃走的過程中,其奔跑的速度甚至超越了背後射來的箭矢,並且能在數十支射向他的箭矢中輕易的躲閃。
據後來追擊的將佐來報,說這個教徒在逃跑的途中連殺了二十多名騎兵,據說那些騎兵都是在快追上他的時候,被他一拳打穿身體而死,如果不是我們人多,恐怕後果難料啊,幸好那座堡中隻有他一個這樣的人,否則我們的戰士再勇猛,恐怕也無法戰勝嗬!”。
羊油燈噗噗地燃燒著,透過昏黃的燈光,畢力格看著萬戶大人瘦削的臉頰,眼神已經從最初的吃驚變成了懼怕中又摻雜了向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