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青偷跑回瑤姬宮,偷了還魂草,這才保住了範嘉堂一條命。
為了避免是非,三青帶著範嘉堂來到山裏,可事情沒有那麼容易,做隻驕傲的鳥兒很容易,做一個平凡的人類卻很難。她不懂種地,不會幹活,不會刺繡,沒了靈力的她,像是一個廢物,偏偏她還要帶著另一個廢物。
她曾經輕而易舉地擁有世上最好的一切,可如今卻要為了兩個餅子熬夜刺繡,將雙手紮的鮮血淋漓。雙翅化成的雙手,怎會如人類雙手那般靈活,她曾覺得上界一日眨眼而過,如今卻覺得地上一天如此難熬。
就連範嘉堂也變得不一樣了。
他不會再溫柔的笑,隻是看著三青傻笑。
他不會再細心地照顧人,反倒是三青要分身乏術地照顧他。
他甚至會和村裏的小孩起爭執,每次都是三青把他領回來,再低頭哈腰地向人家賠禮道歉。
三青忍著,提著一口氣維持著她和範嘉堂的生活,她可以不在乎活計多少,隻要能有口飯吃;她可以不在乎村裏男人對她的汙言穢語,隻要範嘉堂每日開開心心的,那是她最大的慰藉。
三青有過怨懟,有過委屈,她怨命運待範嘉堂不公,怨自己無能為力,卻從未怨過範嘉堂隻言片語。
她的將軍,若能活下來,必定戰功赫赫,名垂千史。
她的少爺,若一生順遂,必定科舉入仕,兒孫滿堂。
這命運待他不公,那她便盡一世之力,讓他一生無憂。
可她低估了人性,世上並非任何人都如她的將軍那般心憂百姓,他們更多的是欺淩弱小,滿足自身的虛榮。
也並非所有人都如她的少爺那樣同情弱小,他們更多的是落井下石,從弱者身上獲得成就感。
瑤姬娘娘沒有告訴她遇到這種情況要如何,她隻是默默忍著,她以為忍忍就過去了,反正,做人原本就很累,不忍,能如何呢?
直到她看見七八個垂髫小兒不停地往範嘉堂身上丟石子,還笑著罵他傻子,範嘉堂不敢傷害那群孩子,提著衣擺到處跑,小孩子快樂地追著他。
三青怒了,她提著洗衣服的棒槌衝向那群孩子,氣勢洶洶道:“幹嘛的!幹嘛啊你們,誰讓你們欺負人的!說誰是傻子呢!真是沒教養!”
孩子們被嚇了一跳,平日裏素來沉默的姐姐變得凶神惡煞。
三青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抓起一把石子丟向那群小孩子,小孩子被砸的四處逃竄,三青在他們身後追著:“不是很會砸嗎!來啊,接著砸,小兔崽子!欺軟怕硬!”
看他們跑遠了,三青叉腰衝他們叫道:“我告訴你們,下次再欺負人,姑奶奶我剁了你們的手!”
心中莫名地暢快,三青丟開棒槌,呼呼地喘著氣,這時,她衣袖被人扯了扯:“阿羽,不氣。”
三青回身,看見了滿臉淤青的範嘉堂,她氣不打一處來:“被人打了,你不會還手嗎!”
許是從未被三青吼過,範嘉堂一時愣住了,三青看他被嚇到了,心裏不住地後悔。
“疼嗎?”三青抬手,粗糙的手心拂過範嘉堂斑駁的臉。
範嘉堂搖搖頭,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三青的手:“阿羽,累嗎?”
三青心裏一暖,她點頭:“累。”
範嘉堂心疼地看著她:“我去種地,可…他們不要我。”
誰會要一個傻子,三青腹誹。她問:“被人打了,為何不還手?”
範嘉堂輕聲道:“阿羽說過,不能傷害小孩子。”
三青怔住了,為了不讓範嘉堂與小孩子發生爭執,她確實如此交代過。
自己的話…他都聽進去了呀,誰說他傻的?他一點都不傻,還十分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