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梅拉的笑挺可怕的。
她會在什麼樣的場合下大笑呢?
唯有一遍遍虐殺小醜的時候。
而當她麵對義警們時,永遠是嘲諷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
但這是因為那時候的他們往往身在戰場。
提姆心中那種被對方騙到的惱羞成怒很快就被潑滅了,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情,也正如他對伊梅拉所說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麼,但他必須做點什麼。
伊梅拉的笑聲在頂樓回蕩著,卻透著無法形容的落寞,偽造出來的惡作劇得逞的得意根本不堪一擊。
“你可真是……”
提姆恢複了耐心,陪在她身邊等她恢複平靜,順便抱怨一聲。
餘光瞥見想要趁機逃走的毒|販之一,擲出未開刃的飛鏢反彈卸力,等打在那人後頸上是已經沒了多少力道,但打暈他還是綽綽有餘。
他歎了口氣,無奈地轉身去處理那個家夥。
伊梅拉克製不住笑意,亦步亦趨地跟上去:“怎麼,你生氣了?”
“那樣看你的話有多少是真的,我和紅頭罩不一樣,他出於補償心理站在你那邊,比我更期望你說真話。但對我而言,這不是最重要的。”
提姆沉靜地回答伊梅拉的試探,過去把昏厥的男人拽起來,在他身上摸索著。
如果隻有伊梅拉一個人,她也會幹這活,但現在有個免費的臨時搭檔,而且能把事情做得這麼好,她也就懶得親自動手。再說,她討厭這個人身上的氣味,那讓她想到了處決幫內叛徒時,被她埋進河沙裏的軟骨頭。
“你不介意我滿口謊言?”她饒有興致地挑眉,卻是不信。
“不介意,你的風格就是如此,我早就接受了。如果說血蝠的魔法象征是燃燒的複仇之火,那麼你無疑是遮掩真實的謊言之霧,如果這讓你感到安全,我沒必要逼你對我說真話。”
“認真的?你可是第一個說就算我撒謊也沒事的人。”
“那我很榮幸。”
伊梅拉沉默了,笑意從臉上淡去,認真地注視著少年的側影。
提姆無法準確了解這代表什麼,也許她會有所觸動,但他的言論也可能激怒了她。如果是後者,那麼說明他沒說錯。
他已經見識過了伊梅拉的謊言,也承認最開始沒有真正相信她,因為在幾個兄弟裏麵,他是第一個,可能也是唯一一個接受了這個事實的。迪克和傑森對過去的執念比他們所認為還要深,當然更期望伊梅拉回到原本的模式中,但他不這麼想。
如果伊梅拉就是個騙子呢。
這不能完全怪她,他心想,任何人在孤立無援的境地中都要自保,尤其是在如此凶險的環境中。再說,時隔將近三年又經曆那麼多坎坷,誰能保證自己還是曾經的那個人呢。
提姆當然也希望伊梅拉能回到他們中間來,但凡事總要先考慮最糟糕的情況。期望伊梅拉改變本身就是一種自身主觀對客體的投影,他更希望能通過相對隱秘的手段達到目的,那麼,對伊梅拉的期望值降低也就變成一件自然而然又不可避免的事。
好吧,說難聽點,就是溫水煮青蛙。
提姆把那人身上所有東西都拿了出來,然後又檢查他的手腳、脖頸、耳後等部位,查看沒有異常。伊梅拉在他放下錢包的同時伸出手,用纖長的兩根手指把裏麵的一張合照夾出來。
“這麼善良可不好。”
她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如惡魔在低吟魔咒,動手把照片一撕兩半。一邊是那個毒|販,另一邊是他的妻女。
然後,她把毒|販的半張照片扔在了昏厥的人身邊,動作優雅從容,意味不言而喻。
提姆不置可否,他還不至於陰暗到這個程度,但雨燕能做出的事情比這更加狠絕。如果說他是繩索,那麼她無疑是利刃。
利刃會傷人,他不想習慣這種事。
“但是,至少現在,善良是允許的。”
伊梅拉用打火機把手中的半張照片燒成灰燼,熄滅在兩人腳邊。提姆意外地張了張嘴,卻沒有想說的話,於是過去把灰塵的痕跡也一並掩去。
他抬起臉,看到雨燕麵具下的暗紅雙眸中少有地透出淺笑。
在長久的多疑戒備中,這點柔和的微光陌生得不該出現。
“就當是為了你。”
“好吧,重複一次——我很榮幸。”
“哦,你不用特意說出來。你們這些小崽有什麼想法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連環殺人案件,夏洛克為之著迷的東西。當他聽說有這類案情需要委托給自己時,那感覺仿佛一個在萬聖節得到了最多糖果的孩子,旁若無人地自嗨著。
然後,他招呼著自己的朋友兼助手華生,一起去檢查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