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森帶著騎士和瘟疫醫生離開,帶走兩個病人,留下了一堆食材。
還有四個八目相覷的人。
經過這一攪和,早餐怕是吃不成了,她已經沒有胃口,對即將進行的談話也沒有興趣,但這個時候也不好讓人抱她到樓上,隻能坐在一邊乖乖地當一個傾聽者,
希特裏克脫下麵具,連眼鏡一起擱在桌子上,正好在她對麵。
他一個眼神掃過來時,好家夥,她直接好家夥!有種訓導主任的即視感!——馬上直起身子。
這是一個極為標準的美男子,眉眼間散發著壓迫感,本來向後梳起的短發有幾根淩亂地垂落在額前,褐色的眼睛像是無機質的玻璃珠子,冷冰冰的沒有人氣。
他拿出手帕,一根接著一根地擦手指,做得一絲不苟,“你們要問什麼?”
維爾坐在椅子上,托著腮,修長的手指抓著權杖頂端的寶石,用權杖劃拉鳥喙麵具,淡金色的眼睛感興趣地觀察著:
“我記得你在帝國學院教的是烏礦石的開發與應用吧,怎麼不在王都好好教書,跑來這裏做什麼醫生?還是瘟疫醫生,小心回去以後工作都沒了。”
她想不到這位希特裏克教授年紀不大,卻能成功跨界,堪稱白銀大陸版的“達芬奇”了。
“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你還能不能奪回聖子之位?”
“真是勞煩你關心了。”
阿爾說:“按神殿的規定,解剖屍體違反神喻,如果被神殿的人知道,後果非常嚴重!你還記得瓦倫蒂尼醫生嗎,他被流放到伐伐奴亞海峽的小島,直到死也沒有回來。”
“神殿的人……你是說我嗎?”維爾懶洋洋地說,“我沒有興趣做這種無聊的事。”
希特裏克終於擦完手指,“隻有解剖屍體才能知道瘟疫影響了什麼部位,有什麼並發症,藥效如何,我已經找到了龍骨花的代替品,再過一段時間,一定能治好瘟疫。”
一邊充當隱形人的寇曉檬眼睛一下睜得大大的。
——如果沒有聽錯,他說“龍骨花”?
“阿爾說的沒錯,我想洛特一定很感動,她的哥哥不顧身份敏感,舍生忘死為聖薩帝國作出貢獻。”維爾虛情假意地鼓了兩下掌意思意思。
她想,看來維爾的毒舌是見誰懟誰,她不是唯一那個被懟的,好像有種奇妙的安慰感。
“洛特也染上瘟疫了,”他苦笑道,“瘟疫沒有特效藥,隻能靠聖水減輕痛苦。”
“可是聖水……你該不會連聖水裏麵是什麼都不知道吧?”維爾說。
“知道。”他簡短地回答。
但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難道知道聖水裏麵是什麼,就能不用嗎?
洛特身體不好,在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的情況下,如何讓人過得沒那麼痛苦才是最重要的。
維爾評價一句“天真”便不管了,由阿爾繼續和希特裏克講去,他轉為研究麵具去,將裏麵的香袋劃拉出來,去看鳥喙的構造,還饒有興致湊到她身邊一起欣賞:
“看,這個麵具使用隕鐵做成的……你知道什麼是隕鐵嗎,就是從落在地上的流星碎片中提煉出來的……看看幾乎渾然一體的構造,可以肯定這一定是他親手做的了。”
“你好像很了解希特裏克教授。”她雙手托著臉笑眯眯地說。
“你別胡說,”他嘴巴一撇,“我不認識這種違反神喻、性格孤傲、嘴巴又損的人。”
她:嗬嗬,這不是挺了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