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廳安靜下來,隻聽見風從窗戶吹進來的聲音。
她擦幹淨手指,嘴裏發出一聲輕笑,單手扶著椅子,另一隻手勾起他的下巴,讓他以一種仰視的姿態看著她,身子微微彎下來。
“既然如此,那,你就成為我的魔仆吧,”她笑道,“要不恐怕會浪費索羅穆大人的誠意,如果你連這一點也無法做到,以後便不要再提起這件事。”
魔仆依附於惡魔存在,顧名思義就是惡魔的仆人,成為魔仆以後,生死便由惡魔掌控,無論身體或者靈魂都不能自由。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喪心病狂,一般人不會選擇做魔仆。
能一次打發他的話也不錯,省得他總試探她,她應付得累了。
“我答應你,”他托起她的手吻上去,“我願意成為你的盾,你的劍,為你付出一切。”
如果沒有記錯,這句話是騎士宣言裏麵的,他的吻在手背上帶起陣陣麻癢,她有些不自在,怎麼最近一個兩個都瞅上她的手了?
羅格姆還能理解,怎麼他不是惡魔也這樣了?
她也不再百般掩飾自己的身份了,漂亮的眼睛裏閃過點點紅光,“你差點讓我沒命,難道我連怨恨之情也不能有,一定要原諒你不可嗎?”
正想抽回手,卻發現兩人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十指緊緊地扣在一起,扯都扯不動。
她氣急,“難道你不覺得自己非常可笑嗎,一邊說讓我原諒你,一邊卻百般試探我!”
他苦笑道,“你說得沒錯,我就是這麼矛盾,如果能轉化成魔仆,便不用考慮這麼多了。”
他和希特裏克不一樣,索羅穆家的家訓已經在身上烙下重重的烙印,他對愛麗絲懷有愧疚之情,又怕愛麗絲做出什麼對人族不利的事情,這樣矛盾的心理讓他備受煎熬。
“好吧,如你所願,”她空閑的手在另一隻手的手腕處劃了一下,豔紅的鮮血便從傷口處流了出來,“喝下去。”
他呼吸一窒捉住她的兩隻手,“你的手腕流血了。”
“別管這些,你將這些血喝下去,還是說你不敢喝?看來你所謂的誠意也不過是這樣。”手腕被他用力地緊緊箍住,不過這難不倒她,她低下頭舔走腕上的血。
“不是,製作魔仆的方法……”
還沒說完“不是這樣”,便看到她的臉越來越近,這樣的速度應該可以躲得過去的,但他沒有躲。
如花瓣般細膩柔軟的唇印上他的,靈巧的舌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又夾雜著玫瑰的馨香,在口中肆意地綻放。
光明神在上,他早就墮落了。
“愛麗絲……”他的聲音暗啞,像是憐愛又像歎息。”
她愉悅地笑著,閉上眼睛盡情地享受親吻,雙手輕輕地放在他胸膛上。
隻要她一用力,這個美好身軀的心髒就會停止跳動,——但她沒有這麼做,騎士的吻已經瓦解她的意誌了。
不知何時,他已站起來雙手緊緊地抱住她,讓她如一株柔弱的藤蔓般攀著他,兩人的身子緊緊地貼在一起。
在不速之客眼裏便顯得特別刺眼。
她顯然已經有所感覺,睜開泛紅的濕漉漉的眼角朝門口那邊看過去一眼,呆了呆,理智才慢慢地回籠,下意識地舔了舔唇。
她做了什麼!?
如果現在說是魔王的身體先下的的手,這並非她的本意,會有人相信嗎?
她不敢去看阿爾,兩人如此貼近,以致她能感受到難以言說之物微妙的變化,讓她差點靈魂出竅。
她根本沒想到高貴淡漠的騎士會有如此欲的一麵。
不速之客已經忍不住冷笑著鼓起掌來,“沒想到惡魔之君不但沒死,還在王都隱身下來,成功勾引了阿爾,連我也不得不為你驕傲。”
她難堪地轉過臉,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虛,雙手抗拒地推開。
“你不是還有兩天才能到嗎?”阿爾放開她,很自然地和來人打招呼,如果如果嘴唇沒有濕潤潮紅、胸膛起伏的弧度能夠減緩一點就更自然了。
“我先來了,儀仗還在後麵。”
他絲毫不覺得不經通報直接進別人家有什麼不妥,經過她身邊時還扔出一條手帕,“擦一擦,髒死了。”
她嫌棄地撚起手帕丟到一邊。
能頂著一張聖潔的臉說出任性刻薄的話,除了維爾迪蘭還有誰,隻是沒想到他當上教皇以後依然沒有改掉這個壞習慣。
真應該讓他的狂熱信徒看一看這副嘴臉。
他不應該叫做光明神行走在人間的代言人,應該叫行走在人間的毒舌。
阿爾招來仆人再送一份茶點,坐在山毛櫸木製的椅子上,神情有些萎靡不振,她坐在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這讓維爾更加繃直了嘴唇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