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隻是帶他進來認人,並不知道他是刺客。”王彥廣忙道。
“就是說,你有失察之罪。”文忠郡王掌擊在案上,“又因狡辯抵賴,罪加一等。”
王彥廣咬牙不語。
文忠郡王擺擺手:“你自認為是皇上欽定的差官,本王無權處置,這樣吧,趙達行刺大將軍之事,本王自會上奏,細說詳情。你回京城去,到皇上麵前領罰,即刻動身。”
王彥廣臉上有些掛不住,定了定神說道:“下官沒有完成皇上交待的使命,不能回京,恕難從命。”
“那你就賴著吧。”福靈一聲冷笑。
俞泰與鄒開帶頭笑了起來,其餘人麵帶譏諷之色。
王彥廣袖子一甩,待要退出,有人摁住他肩膀,輕笑說道:“話沒有說完,王大人還不能走,先坐回去聽仔細了,務必將聽到的仔細記入卷宗,不可有任何遺漏。”
王彥廣如蒙大赦,忙忙坐了回去,一口氣喝一盞茶,臉上依然熱辣辣得發燙,半晌不敢抬頭。
跟他說話的人正是蔡融,蔡融拱手道:“郡主言之有理,今夜確實不適宜查案,不過趙達所言之事太過駭人聽聞,即便我等不該多問,大將軍也該給手下一個交待。”他說著話,目光掃過大將軍麾下眾將,
“想來各位心中也有疑問,大將軍原本姓孫,為何又自認是蕭啟?十三年前,大將軍在金城有沒有犯下滅門屠城的慘案?還請大將軍說個明白。”
福靈待要發話,大將軍拉著她坐了回去,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早晚要說的。”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嗎?福靈措手不及,擔憂看著他。
“正好剛吃過藥,能扛得住。”他的聲音很輕,無奈得自嘲。
福靈點點頭,緊緊握住他手。
他抬眸看向眾人,說聲請坐。
眾人歸座,他聲音沉穩說道:“我姓蕭名啟,字明庚,是忠烈公蕭邕的長子。”
場中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在看著他,關切的,悲涼的,驚訝的,興奮的,冷眼旁觀的,袖手看熱鬧的。
我父親帶領金城官兵百姓守城三載之事,想來各位都有聽聞,不必多說。各位不知道的是,我父親苦苦支撐的時候,三州總督蔡廣躲在府中享樂,並將太子增援三州的糧草攔在長安郡,不許運往金城。
仁和三十二年,眼看著屯糧就要消耗殆盡,又趕上青黃不接,我父親下令官民三餐改為兩餐,並在糧食中摻雜草根野菜,以度過危機。
其時蔡廣聽聞先帝病重,一麵做出抗敵的姿態,向太子示好,一麵調運囤積在長安郡的糧草,愚弄金城官民。
城中謠言四起,說縣衙糧庫中存量充足,蕭縣令卻讓官民吃草根野菜,隻為留著自己享用,又說我父親本就是外族,早有異心,與官民一心抗敵,不過是為了獲得太子信任,做戲給太子看,更有說狄人數月內侵占三州,卻三年攻不下金城,是因為我父親通敵,一旦先帝駕崩,我父親就是新皇親信,到京中出將入相,好與狄人裏應外合,將整個江山拱手送給狄人。
父親不理會謠言,埋頭做自己該做的事,可聚集到縣衙外鬧事的百姓越來越多,他最信任的屬官疏遠他,都去趨附蔡廣。
我難以忍耐,請求父親辭官,父親說再等等,等到太子登基,發起反攻那一日。
我問為何,父親說三年來我率領官兵,我激勵百姓,我給他們希望,他們與我一起堅持到如今,我怎能做臨陣脫逃的逃兵?
先帝駕崩的消息傳到金城,我父親以為終能解脫的時候,蔡廣帶人闖進縣衙,他的手下從我父親書房中搜出偽造的書信,說是我父親與狄國大王來往的罪證。
我的父親被關進囚車,囚車停在縣衙大門外,不明真相的百姓圍住囚車,他們衝我父親叫囂謾罵投擲石塊,直到將我父親折磨得暈死過去,他們猶嫌不足,闖進後衙將我母親和弟妹拖了出來,綁縛在囚車外麵大肆羞辱。
天色黑透,圍攻的人們漸漸散去,我父親醒來的時候已是夜半,母親和弟妹委頓坐在囚車外,滿身髒汙狼狽不堪,父親一聲長歎環顧四周,驚覺他們置身於城牆之上。
他的手一動,綁在腕間的繩索鬆開,再看囚車的門,竟然開著一條縫,他下了囚車喚醒母親,母親抬頭衝他一笑:“老爺,咱們該走了。”
“是啊,該走了,卻也不能走得太遠。”父親扶她起來,為她捋一捋散落的頭發,“走得遠了,就成了金城的罪人,成了叛國的逆賊,無論生死,就守在這裏吧。”
母親點點頭,拍醒妹妹,輕聲對她說幾句話,妹妹嗯了一聲,臉上露出決絕之色。喵喵尒説
父親一手抱起弟弟,一手牽起母親的手,母親摟著妹妹的肩,他們一起攀上城牆的最高處,縱身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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