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染一凜，顯然被李白雅的回複嚇到了。
李白雅卻平靜說道：“紀庭、律庭和易庭不能正大光明去做的事，暗庭做得。手段雖然髒了點，但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或者說，暗庭隻是為最純粹的念者利益服務而已。畢竟念者是客居在人類世界的異族，有些時候不使些非常手段是達不成目的的。”
李白雅的一番話讓林楓染對三層之上的暗庭心有餘悸，她下意識抬頭向上仰望，卻隻看見紀庭挑高的穹頂上垂下一盞巨大而華麗的古老吊燈。
這時，李白雅已經在一張辦公桌前喚她：“來，先做個身份登記。”
林楓染忐忑走去，按李白雅的指示在椅子裏坐好。
負責給林楓染登記的RC書記員是個年輕的男子。他穿著合體的藍色西裝，領口上的RC胸針在台燈的映照下閃閃發光。
大概是被李白雅懶散倚坐在辦公桌上的緣故，林楓染發現這位書記員的神情不太自然。尤其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麼，被李白雅瞪了一眼後，就隻剩下敢怒不敢言的糾結了。
“姓名。”書記員強迫自己不去看李白雅，向林楓染開口詢問。
“林，林楓染。”被莫名的莊重感打動，林楓染突然有點結巴。
書記員敲了幾下鍵盤，手停了下來。
李白雅看了眼書記員的屏幕，冷淡道：“楓葉的楓，層林盡染的染。”
林楓染略有驚訝看向李白雅，一來詫異李白雅怎麼隨意就去窺看紀庭書記員的屏幕，二來也詫異李白雅竟把她名字的含義解釋得意外準確。
“我說錯了嗎？”李白雅回看林楓染，棕色瞳眸裏沒有顯露任何情緒。
“沒有……”林楓染垂下眉睫，情緒緩緩舒展。
秋日楓葉盡紅，山林層層浸染。爸爸跟她說過，她的名字來源於媽媽最鍾情的景色。
說話間，書記員剛好敲完林楓染的名字，又問：“年齡。”
林楓染答：“20歲。”
“父母姓名。”
這問題讓林楓染的眉心重新皺在一起：“我爸爸……叫林晟，日成的晟。媽媽叫杜秋，秋天的秋。”
書記員在鍵盤上敲了敲，露出狐疑神色：“奇怪，父母都是念者的孩子，怎麼20歲才來登記。”
林楓染從書記員的自言自語中聽出端倪，從椅子上站起來：“係統裏有我父母的信息？那能查到他們現在在哪嗎？”
書記員被林楓染問得一愣：“你父母都是念者，一出生就在RC登記過，係統裏當然有你父母的信息。倒是你才奇怪，他們怎麼沒在你出生時就帶你來RC登記？”
“我不知道，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不，消失了。”林楓染微微顫抖，幾乎不能清晰組織語言。
“現在是給你登記，別急著問他們的事。”李白雅起身走到林楓染身後，按著雙肩將林楓染壓回椅子，說：“等你確定了念者身份，自然可以在紀庭數據庫裏查詢那些公開信息。”
林楓染急切道：“數據庫裏可以查到我父母的消息？”
“不好說。”李白雅攤手道：“不過要是公共數據庫查不到，那你現在問他，他也不會知道。”
“李獵長說得沒錯。”書記員尷尬對林楓染說道：“以我的職位級別，目前隻能查詢數據庫裏的公共信息。而公共信息是向所有證念者公開的，你在RC注冊成功後即可以自行查閱。”
許是為了化解無奈的卑微感，書記員解釋後又追加一句說：“況且，我的工作職責並不包括為登記者提供業務之外的信息。”
“好吧。”林楓染失望的靠回椅背上，突然又意識到什麼，指著李白雅向書記員發問：“等等，你剛才稱呼她什麼？”
“我叫她李……”書記員正要重複。
“麻煩你先給她登記。”李白雅打斷書記員，明擺著威脅道：“安頓好她我要去律庭見喬榛。喬庭長的急性子你是知道的，如果去晚了，你猜我會不會跟喬庭長說，是你們紀庭工作效率低，工作期間聊了和登記無關的話題，所以耽誤了時間。你再猜猜，喬庭長會不會明早請你們明庭長喝茶聊天？然後……”
“呃……”書記員一下想到紀庭庭長明克那張人畜無害卻殺人無形的笑臉，頓時脊背生寒，劈裏啪啦在鍵盤上一陣敲打，最後從打印機裏取出張表格遞給林楓染，一本正經道：“林楓染，這是你的念者身份臨時登記表。上麵有兩個選項：一，遵循《念心》，參與NT測試，取得證照後成為證念者。二、自願放棄使用念能，成為卻念者，以素白身份在現實界終老一生。”
林楓染接過表格，她本想說不需要考慮，就選第一條。誰知表格上還密密麻麻用念文寫了許多別的條款。
一個字都不認識，這表格怎麼填？本著對“簽合同要謹慎”這個常識的敬畏，林楓染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