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也隻是看了他一眼。
高燒來勢洶洶,隨後又是一劑猛藥,江渝其實感覺很不好。
身體由內而外像是被間隔成了兩層。軀殼持續熱燒發汗,內裏卻畏寒,冰涼一波又一波地侵襲五髒六腑,意識就在這中間渾渾噩噩。
而淩焰對他的“騷擾”在過分遲鈍的感受中,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淩焰看出了江渝的難受,放下手裝模作樣給江渝掖被角,嘴裏異常嚴肅:“發燒了吧?難受吧?趕緊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江渝通紅的眼睛要閉不閉,眼睫還是濕的,淩焰說話的時候很困地望著人嘴巴嘚不嘚,睜眼瞬間的殺傷力在這幾秒裏,直線下落。
淩焰瞅著,忍住了再次伸手揉江渝的衝動。
媽的。
這人怎麼這麼可愛。
江渝總算是睡著了。隻不過睡得很不安穩。中途又哭了一次,發了一身汗。
淩焰哄出了門道,在江渝帶著哭腔小聲叫“爸爸”的時候,特別父愛如山地把人抱住,輕輕拍著後背。
這樣折騰了一下午,傍晚的時候,江渝醒了一次。
是被餓醒的。
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
天色早就暗了下來,有昏昧的暖黃光線從窗外透進屋內,是別的住戶家的。窗戶未關嚴實,空氣裏隱隱飄著飯菜的香味。
江渝掀開被子起身,高燒似乎退了下去,但四肢還是沒力氣。站起來的時候,江渝發現自己被換了一身衣服。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那些激烈而痛苦的記憶一點點循著逐漸清醒的神經爬到中樞,江渝維持著低下頭捏著衣角的動作,指腹細微摩挲,定格不動。
如果“天行者”被歸檔,那他該怎麼辦。
他還能怎麼辦。
這兩個枯燥而單調的問題在腦海形成一個閉合的圈,環繞著他。
這種感覺其實很熟悉。
久違的熟悉。
熟悉到,江渝覺得不能這麼下去——他需要吃點藥。
念頭剛起,腳下卻後退幾步坐回到了床上
——身體在本能地排斥這個想法。
但是幾秒後,江渝重又起身走到房門口,開門走了出去。
淡淡的粥香撲鼻而來。
比那會在臥室裏聞到的要清甜許多。沒有油醬調味的辛膩,隻是清淡的白粥。
淩焰坐在沙發上看比賽視頻。
背景聲裏傳來一陣隔一陣的呼喊,夾雜著國際賽事特有的英文解說聲,現場中文解說員的聲音也很清晰:“......馬上進入最後五十米,左右五道的選手已經開始提速踢腿了——這個時候其實很關鍵......”
聽見腳步聲,淩焰頭也不抬,空出的手指了指桌上,“喝粥”。
江渝站原地愣了下,望著淩焰疑惑道:“你怎麼在這?”嗓子依然幹澀無比。
曾芹在這他都可以理解,怎麼是這個小子。
淩焰按了暫停,扭頭望向一臉莫名的江渝,手肘擱膝上撐著下頜似笑非笑:“我不在這誰在這?曾教練?你都把人家氣哭了!人家走了不會再管你了。”
江渝:“......”
怎麼聽著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江渝想起來了,但也沒再說什麼,依舊往另一頭的書房走去,他記得那裏還剩幾盒安非他酮。
“喂。”
淩焰起身跟上。
這人醒來就一點也不可愛了。
“你找什麼?”
江渝高燒未愈,這個時候腦子還有些疼,想也沒想說道:“安非他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