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立頃道:“我等一個個都身中奇毒,就算想要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溫飛瓊隨手揭去了麵上的易/容,笑道:“扶琅殿下應當有所準備——不管是宴席當日,還是方才的調香,能聞到的都不止咱們這些人,諸位同樣身在其中,難道便不受毒素的影響?”
太子等人本來已神色頹然,聽清溫飛瓊話中含義時,又忽然振作了起來——對方在布毒之時,與自己等人一直在一處,若是大夏這邊的人員中毒,那對方豈不同樣中毒?
那些都婆國人現下看著一切正常,自然是掌握了什麼克製奇毒的手段。
扶琅璟翎點了點頭,承認道:“溫公子目光如炬。實不相瞞,雖然解毒的方子尚未研究出來,但暫時遏製毒性發作的方子,確是有的。”笑了笑,道,“憑溫公子的內功修為,以這方子續命,少說也能活上半年。”又向其他人道,“裴公子乃是淨華寺弟子,禪心無塵,當能比溫公子堅持得更久一些,至於孟掌門,體質虛弱,怕是隻能堅持兩三個月。”
——太子等人聽得扶琅璟翎承認時,心中先是一喜,但聽到哪怕是溫飛瓊這等高手,也隻能活上半年時,整顆心再次如墜冰窟。
孟瑾棠好奇:“那身無武功之人呢?”
扶琅璟翎思忖了一下,坦然道:“多的不敢說,十天半個月總還能夠堅持得下來。”
太子跟二皇子聞言,再度有種頭暈目眩之感,虧得他們久曆朝堂,終歸有些城府,總算不曾顯露出太多恐懼之意。
看台上,鎮國公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他一直沒說話,直到此刻,才問了一句:“扶琅殿下莫非跟丞相有合作?”
扶琅璟翎笑意有點冷:“合作談不上。”又道,“那位劉相爺想要利用都婆國打擊異己,都婆國又豈會信任他?”
言下之意,自然是有些聯絡。
溫飛瓊笑了笑:“鎮國公也是朝廷重臣,便不曉得什麼內幕麼?”
鎮國公歎息:“王某早有隱退之意,平日裏對朝中事務不太在意……”
溫飛瓊:“這倒是看出來了。”
鎮國公:“……”
旁觀者覺得,無情劍在說話風格上,也不愧其亦正亦邪的陣營屬性。
鎮國公慢慢道:“在下本不該談論沒有把握之事,但事已至此……”歎了口氣,道,“今日局麵,多半是丞相有意為之。”
他說得挺含蓄,不過在場中人都能領會其言下之意,劉爾立人品差勁,卻是大夏皇帝的心腹,說是丞相有意為之,那多半就是皇帝本人有意為之。
雖然從都婆國那邊的操作看,當前詭計在細節設置方麵可能出了點偏差,畢竟皇帝終歸是想著製衡朝堂,就算有心團滅武林中的後起之秀並把仇恨值拉到鄰居那邊,也沒必要順手替劉爾立解決一下他的大對頭鎮國公。
太子麵色蒼白,他雖是東宮,對皇帝而言,卻沒什麼太重要的價值。
他忍不住想,父親會不會來救自己。
——結論是多半不會。
太子歎了口氣,道:“璟翎殿下,孤有話要說。”
他隻學過一點最粗淺的功夫,此刻已經感明顯受到了毒性發作時的痛苦,一句話得停頓數次才能說完。
扶琅璟翎身邊的隨從及時在太子身上拍了拍,內力到處,太子才感覺一口氣終於喘了上來。
太子:“殿下若是以我等為質,陛下是不會退讓的。”
他跟二皇子不同,從一開始就比較相信下毒的計劃是皇帝本人令劉丞相做的,建京這邊,設立天下閣,總不會單單隻是為了自保。
太子又想了會鄰國的局勢,分析:“垂明殿下一旦身故,必定會掀起戰事。”
若以主和主戰來區分的話,扶琅垂明算是主和派的首腦,以都婆國民風之彪悍,一旦皇儲身故,等同於直接宣戰——考慮到這個消息直到現在也沒大麵積發酵,那很可能是扶琅垂明本人不欲向往宣揚,但她很難一直壓製住旁人的蠢蠢欲動,而且就算都婆國那邊不出紕漏,大夏這邊也不一定配合。
太子覺得,皇帝肯定是想讓中原武林跟都婆國打起來的,到時候,以七星觀等為首的正道門派,自然絕無袖手旁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