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第一次得到田小魚的消息,是唐瞳發來的信息,隻有七個字——我找到田小魚了。
那時候,是在半夜,他又一次失眠,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看著透明玻璃外的萬家燈火。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麼,就是一個人,在黑暗中,靜靜的看著,靜靜的等著天亮。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等天亮,天亮了他也提不起精神去做事情。
以前,總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看不完的劇本,演不完的戲,永遠不夠的名氣和地位。
可現在,那些東西……
他現在覺得很虛無沒勁。
總之,人生挺無趣的。
其實,從田小魚離開他的那刻開始,他就對什麼東西都提不起興趣。
他做事還是不做事,沒有人逼他,連kelly都從不開口說一句。
他知道,kelly是在後悔,愧疚,也是害怕了,因為兩年前他近乎跟自殺一樣的將自己倒騰出胃出血的事。
那次,據說晚一點,他就醒不過來了,將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Kelly更是膽戰心驚,常常和唐瞳試探他的口氣,怕他再來一次。
如果有用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再來一次,可是,那次的事,他買了水軍,花了大價錢,沸沸揚揚的炒了將近一個月,別說國內,她出國的第一個落腳點新加坡,他都傳了消息過去。
可是足足一個月啊,她卻是連一個字都沒發給他、一個身影都沒出現過。
他躺在病床上,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了,那麼心軟的丫頭什麼時候起,心變得那麼硬了,知道他跟唐瞳分手了,知道他病得那麼重都不肯出現一下。
他一會兒想難道真的不愛了,所以就對他鐵石心腸了嗎?一會兒又想,她一定是在消息通不到的地方,所以不知道。
他就這樣,一下子勸自己忘記她,一下子又告訴自己她一定有難處。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他以為自己會跟kelly說的一樣,會慢慢的忘記。
他也曾嚐試跟其他人交往,想來轉移對田小魚的思念。
可是沒用,越是跟其他人相處,他就越想起田小魚,想起她的好,她的笑,她看著入水後的他心疼的眼神,她嬌媚的跟419說怎麼試戲還不隨你嗎之後看見他跟鬼一樣的眼神,她在山上抱著他說哭是因為開心的模樣,她被他套路第一次在房間裏十指相扣時紅了的臉頰,那個冬天她偷偷的跟了他一路,最後他們隔著一條街遠遠的相望……
有太多太多的記憶都會湧上來。
記憶有多甜,他的心口就有多痛,對田小魚的思念就會越深。
想極了就會恨,恨她的出軌,恨她的絕情,可恨她恨到最後最恨的還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當年犯了錯,就不會欠人人情,就不會要還人情,如果不是自己要還人情,跟唐瞳假扮情侶,她也就不會被委屈的扔在一邊,就……她是那麼膽小、沒有安全感的人啊,可他將她一個人藏在黑暗中藏了那麼久……
他用盡了自己的關係和人脈,去所有覺得能找到她的地方去找過,也一次次的問過年年和言言,她究竟去了哪裏。
可是,他找不到,年年和言言都說沒她的消息。
她就好像跟吳陌一起,消失在這個人世間一樣。
一年。
兩年。
人生好像回到了遇見她之前的那一刻,無趣,無聊,天空都灰的,空氣都是悶的。
他開始失眠,在深夜看著馬路上的車流。
有時會想,她會不會就坐在他看見的某一個車流裏呢?
有時會想,她跟吳陌還在一起嗎?會不會已經結婚了?有小孩了?
如果是的話,他該怎麼辦?
每次想到這裏,他就焦躁的想要喝酒。
可Kelly將他酒櫃裏的酒全部都收走了,他被禁止接觸酒精,這是這兩年來kelly對他唯一的要求,也是kelly答應動用她所有的人脈幫他找田小魚提出的唯一的要求。
他沒酒喝,隻能一次次的打開微信,聽著裏麵田小魚以前發給他的語音,一次次的聽著她叫他的名字,聽著她嘮叨的囑咐他三餐要吃好,要睡好……
就這樣一次次的聽著,假裝她還在他身邊,還關心著他,就這樣自欺欺人的熬著那些難熬的夜。
有一次,他不小心將手機丟了,整個人差點崩潰,那手機裏的語音是田小魚唯一留下來的聲音。
他心亂、手腳慌亂的將整個房間都翻了個遍。
可是找不到,他的手機跟田小魚一樣,找不到。
他崩潰了,身旁kelly對他說什麼話都全部聽不見,他一次次的翻著那已經翻了無數次的房間,連馬桶都想拆掉看看是不是被衝到下水管道衝去了……
直到司機在車上找到了他掉落的手機。
他方才想起來,前一個晚上一夜未眠,上車的時候,他也不困,就拿著手機和耳麥,聽了一路田小魚的聲音,後來,他睡著了,手機滑落掉在了車的縫隙裏。
拿到手機的第一刻,他緊緊的抓著,緊緊的抓著,就好像抓著那手機,就能抓住田小魚一般,緊緊的抓著不放。
Kelly看著這樣的他,良久方才開口:“我給你去找人多拷貝幾份吧。”
他同意了,可是手機絕對不可以離開他的視線,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kelly找來的技術員,生怕他一不小心將他的這些信息刪掉。WwWx520xs.com
好在,那技術員是靠譜的,他將田小魚的語音拷貝了無數份,沒有出問題。
這些語音,他有的放家裏,有的放車裏,有的放電腦,有的放U盤……
田小魚的語音找回來了,可是她的人,他找了兩年都找不回來,她的那個號碼,每次打過去都是空號。
他不知道自己還要找多少年才能找到她,那個狠心的女人。
直到,那個夜晚,唐瞳發來了那七個字——我找到田小魚了。
他在深夜裏,怔怔的看著那幾個字,腦子一片空白。
有那麼幾秒,他甚至覺得自己不認識這幾個字,不知道這幾個字代表什麼意思。
幾秒的空白之後,是洶湧而起的喜悅,可就在他拿起手機想要回,想要問她在哪兒的時候,恐懼忽然之間來襲,將所有的喜悅都給掩蓋下去。
他怕,怕唐瞳說,說她已經結婚了,已經跟吳陌結婚了。
他怔怔的看著那條短信,不敢回,不敢問,問她現在在哪兒,問她如今是否單身,他怕得到的答案自己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