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白淮的手腕二次受傷,加上電競選手本就長年訓練,手腕處更是用得超出常人的高強度,也更容易受傷,這次直接被醫生囑咐了至少一兩年是不能參加對手腕來說較高強度的運動的,甚至籃球也不可以,而且受傷的那隻手也不能提重物。
白淮躺在病床上朝醫生笑了笑:“郝醫生,沒想到還是你啊。”
資曆很深的這位老醫生無奈地瞥了麵前的小子一眼,又看了看身邊握著拐杖的老友,把剛剛在白淮隊友麵前說的結果又說了一遍。
白爺爺握緊了拐杖,把“二次受傷”和“至少一兩年不能參加對手腕來說較高強度的運動”聽得清清楚楚。喵喵尒説
“怎麼回事兒?”
這話白爺爺明顯沒打算問白淮,而是轉頭看向了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郝醫生。
郝醫生翻了翻自己拿著的兩份報告,“見義勇為。”
白爺爺鬆了口氣。
猛然,郝醫生又一臉古怪地看了看白淮再看了看老友,“……對熟人的見義勇為。”
白爺爺眼睛一瞪,看向白淮,後者避開了視線。
如果他沒記錯,今天這個時候了,這小子能給哪個熟人見義勇為去?鐵定地又和齊家脫不開關係。
老人克製著自己的表情,盡量平靜地對身旁的人道:“老郝,回頭我們再聊聊你們家孫子孫女。”
郝醫生慌忙擺手,“還是算了,你們聊你們聊。”
主要是想聊老白的這個孫子和他家孫女吧?還是算了,別說這小子一看就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就是這天天往醫院跑的也讓人吃不消啊。
他從病房忙不迭地離開,把空間還給了那爺孫倆。
白淮心裏歎了口氣,知道一頓斥責是躲不了了,就像他們戰隊經理周武來的時候,就差把白淮從病床上拖下來避開肩膀手臂手腕處痛打一頓了。
然而沒有。
白淮等了很久,白爺爺都沒有出聲,老爺子甚至在靜靜站了一會兒後,換了個位置,到病床對麵的座位坐下了。
白淮也不著急,他睜著眼盯著病房裏雪白的天花板,如果那一刻零點幾秒的反應時間拉長到幾個小時讓他做決定,大概他的選擇也還是一樣,他現在想的是兩天後的那場比賽到底要怎麼辦,如果實在不行……
“手腕第一次受傷是我那次抬拐杖的時候吧?”
白爺爺終於開口,明明是疑問句,卻半點沒有疑問的語氣,果然,白淮沒有回答,白爺爺也就知道了答案。
老人歎了口氣:
“我就知道,你和齊家的攪和在一起絕對沒有好事。”
白淮還是沉默。
這些年,好像自己帶大的這個孩子,反而是他自己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親近的爺孫倆開始不聊天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白淮明白了言語反抗無用隻能靠沉默的行為。
甚至,明明是親昵的血緣維係著的親人,在那鮮少有的平和的時刻,坐在一起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好幾年前,還可以說那或許是因為白淮的少年叛逆的青春期。
而現在……
白爺爺無聲笑笑,老人的不服老叛逆期嗎?
他始終以為白淮還是那個可以被抱在膝頭的小孩子,不聽話就按照棍棒教育,罰跪或者打一頓就最快地認識到錯誤。
他始終以為小孩子可以不用知道那麼多,因為小孩子根本不明白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而他明白然後幫白淮和海樓篩選好再讓他們選就好了。
但這個“始終以為”好像也在搖搖欲墜到達它的“終點”了。
白爺爺終於向自己投降了,他開口,說得卻是那些他之前認為白淮沒有必要更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也是所謂縹緲的真相。
關於已經快成為爺孫倆這麼多年心結的,齊家的事。
當年的傳言中,還是有一部分真相的。
比如,白淮的爺爺一開始也以為是齊家散布的關於白淮和海樓兩兄弟的事情。
比如,當時確實也有海川本土的某家試圖把齊家這個“橫插一腳”的企業踢出局。
比如,齊家出國。
但所有的碎片連起來的真相卻不太一樣。
當年白淮的爺爺也以為是齊家的散布的謠言,結果最後查到卻不是那樣。
而且那個時候已經有人打著齊家和白家互不對付的旗號在搞齊家了,白家雖然沒有參與,但是卻也沒有理會。
充其量隻能算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直到齊濟的父親以白淮來威脅,
“內向還是有點兒自閉?”
“我們家齊欣楚和他關係挺好的吧,如果我真的出事,我會告訴女兒和你們家有關。”
“你那個小孫子難得有個真心朋友吧,被家人背叛才最遭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