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皮滑道的那端,武獸的小身影忙忙碌碌。
尚未躍過龍門前的武獸更像走獸,而非蛟蛇。
纖長的身形,細瘦的腰,長腿長尾,不生鱗,倒長了一身細密柔軟的毛;頭頂隻有角茸,隻有當躍過龍門後能靠自身神脈轉化靈流,角茸才會變成狹長而尖銳的硬質龍角。
越涼從這頭遠遠望去,對舜蒼說:“這如何得了?我從未見過武獸會衰弱至此,在我的記憶中,前世玄武頗為碩大,可載陸覆洲,我父神便是天帝殿上盤踞的黑龍。”
玄獸在封印和陣法上有天賦,然而玄武內部更好鬥,也更能鬥的是武獸,故而族群選拔精兵強將時,極大部分會是武獸。在他的印象中,武獸是玄武一脈的威懾保證,用前世人族的話來形容,就是他們的保鏢。
舜蒼回答他,語氣有些無奈:“祖神,如今能找到有靈流的食物太少,還要躲避周邊強大的種族,以防入人口腹,這便是玄武如今的境地。”
越涼抱著手臂,甩了甩尾巴,“無妨,日後逐個擊破,困境終會迎刃而解。”
不遠處,玄獸和武獸們配合完美,很快便將所有的蒲葉包全都運到山那邊的森林。玄獸們都聚過來,目光落在被捆成粽子的天敵身上。
阿撒茲勒奮力掙紮著,嘶啞道:“你們休想!吾怎能為你們所縛!”
越涼伸出爪子,拍拍這顆粽子,問舜蒼:“這家夥有些大,僅憑他自身翻滾,怕是滾不過去。”
舜蒼積極道:“祖神別擔心,我有辦法。”說著便揮揮他的小爪子,將長老喚了過來,“烏髓,來助我一臂之力。”
長老是隻稍瘦弱的紅褐色玄獸,聽從族長的指揮,同眾玄獸一起,把阿撒茲勒推到滑道口。
阿撒茲勒驚慌地咆哮起來:“你們小心點!別讓吾掉下去了,吾現在不會飛!”
舜蒼吭哧吭哧爬到他身上,一副要踩滾球的架勢,做好準備後,回身對烏髓道:“好了,你開始推的時候就叫一聲,我控製方向。”
越涼站在懸崖邊,饒有趣味地看著族長和長老相互配合,將碩大的六翼神緩緩往對麵運去,聽到有小輩在他身後著急地大喊:“族長,換我們來吧,太危險了!”
阿撒茲勒非常大,滑道太小,舜蒼若稍有不慎一腳踩空,掉到下方的深淵裏,幾乎就屍骨難尋。
舜蒼專注地盯著腳下情況,一邊頭也不回地衝懸崖邊大喊:“你們沒經驗,先不要過來!”
他才剛說完,阿撒茲勒就又嚷嚷起來:“哎哎,吾的角,卡著了卡著了!”
球停在了滑道中央,舜蒼下不去,烏髓試圖把六翼神猩紅的羊角從縫隙裏弄出來。
越涼眯起眼,手指捏搓兩下,才攢出一點靈流,往那邊一吹。靈流飄飄悠悠,靠近被卡處時忽然像被吸引般,飛速擊打過去。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縫隙裂開得更大,阿撒茲勒的角順利脫離,繼續骨碌碌往對麵滾去,終於有驚無險地安全落地。
留在懸崖這邊的物件,就隻剩下了那口石棺。負責抬石棺的六隻玄獸看著越涼,越涼從他們的目光中,讀出了崇拜和弱弱的請求。
他不想在被像個魚肉鄉裏的大王一樣抬著走,於是咳了一聲,說:“哎喲,祖神老了,爬不上去了,讓祖神走路吧。”
領隊的小玄獸完全理解錯了他的意思,曲起小短腿,往他麵前一趴,高興道:“祖神可以踩我的殼爬上去。”
越涼不想弗了對方的好意,隻得連聲道不用,自己翹起腿爬到石棺上。
六隻小玄獸用花藤將石棺捆穩在背上,步伐節奏一致,喊著號子邁上滑道,小心翼翼挪去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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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經過滑道中部的時候,越涼從石棺內探出頭,好奇地往下看。
深淵彌漫著灰翳,卻並非完全無法看見。廢棄神殿所在的這座山好似是獨一座,像是被從陸地上挖出了這一塊,懸浮在海水裏,浪濤和暗流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