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時候民風淳樸,一簇篝火燎起無數遐想。
當慶宴的氣氛漸推向高.潮時,無數青年男女圍著篝火起舞,鼓點強勁,節奏歡騰奔放,如篝火竄動的火苗。
越涼笑道:“這曲子我倒是熟悉,前世聽得爛熟,沒想到竟流傳了下來。”
隨著鼓點敲擊的速度越來越快,氣氛陡轉緊張,玄武族人圍成了一個大圈,圓內圈空出來。三隻青壯年的武獸竄進去,以人族形態舞蹈,墨染般的衣袍解下搭在腰間,上身肌肉矯健,汗津映著火光。
三條茂騰騰的漢子動作大膽狂野,踩著節奏高歌,唱著玄武族古老的祈福讚詞。篝火的金焰翻卷騰躍,映在每一張暢快的臉上。
越涼看得心驚動魄,也想湊上去一起跳,聽身旁舜蒼介紹說:“祖神,慶宴的舞蹈略有規矩,已結契的玄武隻能在外圈跳,在裏圈跳就表示自己要招親,又或向心慕的對象告白。”
周圍的族人都已變作了人形,舜蒼還是維持著玄獸的小龍龜形態,拿了烤肉和花團子過來,伺候老祖宗觀宴。
越涼就受不得自己身處熱鬧外,緩慢地將衣袖束起,嚴肅道:“嗯,有意思,我也去看看。”
玄武們跳的舞步看起來複雜,但有一定的規律,實際跳起來應該不難。他才剛站起身,就感覺到腰間一緊。
黑龍的小腦袋從的領口探出頭,在他頰邊輕輕咬了一口。
越涼:“哎哎,我隻在外圈跳,不進圈裏。”
太煬不依,仍不鬆嘴,顯然此刻心情不是那麼愉快。越涼望著越跳越大的舞圈,大半族人都加了進去,熱鬧非凡,心裏癢得似有火在燒。
“阿郎,你讓我去嘛,我就在旁邊跟著扭一扭,不做其他的!”
已經有幾隻互相看對眼的玄武,成雙成對偷溜出慶宴,尋找某個僻靜、適合談情說愛的地方訴衷腸。
跳舞的圈子出現了幾個空缺。
越涼躍躍欲試,抬腳就往那邊走去。
不顧太煬在他肩上寫著什麼,他壞笑道:“不知道寫什麼,王八念經,不聽不聽。”
篝火旁都是年輕氣盛的武獸,雖然靈力稀薄,但一隻比一隻熱情好動,越涼長得很符合玄武族的俊朗口味,是以還是有很多毛頭後生悄悄打量他。
玄武專情得執拗,給誰單戀上他會很麻煩,太煬終於憋不住,從他的衣服裏滑出來,攔住越涼的路。
舜蒼詫異:“哎哎哎?祖神,這位是……?”
越涼稍稍有些慫了,謹慎地說:“他名頭很多,上古時候的極北帝君,你們稱他帝君便可。”
舜蒼正要慌忙行禮,就見那位帝君揚起腦袋,不悅地看著越涼,龍尾不斷甩動。少頃,龍嘴微張,隱約可見鋒利的龍牙,威懾十足。
帝君的脾氣似乎不太好,舜蒼頓時嚇得縮在一旁,不敢吭聲。
越涼倒是一點沒在怕的,上前兩步,手卡在太煬腋下兩側,像舉小狗似的把他舉了起來,臉上笑眯眯:“變人。”
太煬:“……”
越涼依舊欠欠地笑著:“變成人嘛,陪我玩一會兒。”
太煬定定看了他幾秒,忽然噗的一聲,白光一閃變回人形。越涼感覺手一沉,立刻鬆開了手,在太煬要表示之前湊上去,勾住他的脖子。
“阿郎,我記起來一些東西,但是記得不清楚。”他一拍前額,笑容燦爛道,“再跳一次那個舞嘛,我想看。”
太煬的目光掃過一眾玄武,燦金的眼裏閃動著異樣的情緒。
越涼一拍手:“不說話,我便當做阿郎默認了。”
被迫失聲的太煬:“……”
他尚未反應過來,便被越涼拉起手,直奔圍繞篝火的最裏圈而去。
“今天便讓這些小娃娃們看看,求契舞可不是這麼跳的。”
幾句話的功夫,越涼便同打節奏的玄獸弄來一麵藤鼓,強拉著太煬擠至篝火旁,頓時便吸引了眾多玄武的目光。
越涼十分享受,將鼓往太煬的手裏一塞,豎起手指,“你來打。”
太煬抱住鼓,麵無表情地抬頭。越涼仍是笑眯眯的,“跳一小節,從定終身那段開始跳。”
“陪我跳,跳完我就告訴你我記起來了什麼。”
太煬看著他,手掌翻起叩擊鼓麵,敲出一串有力緊湊的節奏。
鼓聲澎湃熱情,一股狂喜的歡悅氣氛頓時席卷整個慶宴。
越涼在離他不到五米的地方跳著方才玄武們跳的那種祭舞,隻是動作稍有變化,同太煬相對而跳,竟有說不出的默契和融洽。
這舞比之尋常的情舞,顯得更具攻擊性,兩方針鋒相對,同樣狂野,好似在對陣一場殊死搏鬥。但動作間卻不時有小細節互相映襯配合,相輔相成,跳動時相互的距離永遠在兩臂之內,近乎寸步不離。
任誰來看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不敢相信這種性情溫和,與世無爭的生物竟也有野性狂放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