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因禍得福(1 / 2)

暴雨來得很是猛烈,宛若從天上傾瀉的河流洗刷世間。

平原上的動物沒了蹤影,雨水順著地勢灌入澗淵,水位暴漲,巨木水澤裏的水也漲得快有樹木的一半高,原先露.出水麵的一些浮島全不見了蹤影。

森林枝葉繁密,緩衝了大部分的雨水,但仍有不少從枝葉間灌注下來,彙聚在巨大藤蔓層疊的坑窪處,由此出現“空中湖海”的奇觀。

玄武部落建在一片密集的藤蔓之上,這些藤蔓走勢平緩,卻向中間凹陷,雨下沒幾天就注滿了雨水,如一個網兜,包裹雨水形成了一片暫時的湖泊。

因水本身的重量,藤網被壓製向下凹陷,原先設立在上麵的中央廣場和圖騰石柱都沉到了水底,在雨水全都通過藤蔓間的縫隙排幹前,它們還要被泡上好幾個月。

玄武的房屋皆用藤條編成籠形懸掛於樹上,故而當水位上漲的時候,房屋便如浮標一樣浮了起來,玄武們隻需將自己房頂之上的束藤收緊,便可使房子再次穩固。

越涼第一次見到玄武們這麼做時還有些新奇,心想緩慢爬了二十萬年,小王八們還是有了一些生存智慧的。

轉念又想,原來自己也已在這個新世界生活了幾個月,漸漸適應了嶄新的一切。

這種慢悠悠的感覺挺好,越涼雖丟失了記憶,身體卻仍記得前世的一直處在戰中的緊張感,初來時整個人繃得極緊,仿佛隨時準備要與人拚命。

要放鬆下來的最好辦法就是呆在家裏什麼也不幹,偶爾望一望窗外的水位變化,其他時候就琢磨著自己的計劃。

越涼生病了。

整個人變得懶散遲緩,隻想窩在床上睡覺;全身發冷,食欲不振,一打起噴嚏就停不下來,丁點兒力氣也沒有。

太煬扶他坐起靠在自己懷裏,喂了一點東西,又探探他額間的溫度,不免有些擔憂,“你好燙。”

“我感冒了。”越涼聲音沙啞,有氣無力道,“為什麼神獸也會感冒啊。”

“靈脈初愈不久,神力尚未恢複,又況這些日子你總在奔忙。”太煬令他靠著床頭,順便掖了掖被子,“今日不許胡亂活動了。”

越涼不依,雙手晃出了被子外,“可我的活兒還沒做完呢。”

太煬歎了口氣,“孤去做,你乖乖歇著。”

等的就是這句話。

越涼快樂地鑽回被窩躺下,隻在被子後露.出一雙眼睛,看太煬搬出工具,準備試著用煉好的靈流養淩霄花。

這段時間無法出門,族裏每隔幾日會派出一批小輩去礦山察看冶煉爐,用淬渣製成的小桶把靈流運回來。

靈流燒煉到一定程度後就會由藍色轉為青金色,觸感若有似無,分量極輕,碰到可以吸附的容器後會迅速滲透進去。

這個“容器”可以是獸禽植物,可以是神兵利器,亦可以是房屋和機關。

越涼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用自己煉出的靈流來豢養異獸,培養作物,待完全能夠吃喝不愁後,就可以開始考慮遷居建城的事。

這是個需要分很多步驟實現的長久計劃,包括冶煉爐和六翼神血契都是其中的一小環,目前進展順利。

越涼想培養出含有更強盛靈力的淩霄花,現在族中采集的花藤幾乎都要依附於他和太煬的靈力才得以生長,且由於他們還未完全恢複的緣故,花裏所含靈力甚是稀少。

而玄武們每日需要長時間以人形勞作,這些花裏的靈力儼然已是不夠了,需有更多更充沛的花,他們才能把時間從狩獵轉移到其他事情上。

越涼花了三天的時間,從自己的淩霄花裏弄出一些種子,然後試著把靈流灌進這些種子裏。

種殼脆薄,稍微控製不好力道就整個炸掉,他失敗了許多次才終於弄出一竹筒的種子。

接下來就是弄點土來,播種,然後以靈力催化生長速度,看能否達到想要的效果。

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始種,他就先病倒了。

好在現在有阿郎來幫忙,問題不大。

越涼將身子團更緊些,腦袋昏昏沉沉的,卻抑製不住好奇問道,“阿郎,你會種地嗎?”

阿郎看起來不太精通農活的樣子。

太煬將木製的格屜拿過來,倒進土鋪平,一邊悶聲道,“從前在大荒時學過一些。”

他將土壤整平夯實,用刀劃成大小相等的方塊,以刀尖戳出小孔洞撒進種子,再以土填上,動作麻利迅速,看起來倒挺像是一回事。

隨後他掌心聚靈,撫過土麵,不一會兒就有幼嫩的尖芽探出頭來。

太煬沉靜道:“成了。”

越涼支棱起腦袋問,“它們是自己生長的嗎?”

他觀察了片刻,才點點頭,“確沒有依靠孤的靈力。”

那就是真成了,接下來還要再觀察幾天,看看在沒有外界靈力催長的情況下,花藤能否持續生長。

這一屜幼苗肯定是不夠的,還得再做一些。

太煬於是又拿來幾個格子,挽了衣袖,蹲在地上種花。

看神帝玩泥巴真是一件好玩兒的事,他的背影認真專注,外麵雨聲轟隆,房間裏卻很安靜,隻有土屑輕刨時的嚓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