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翳生(1 / 3)

越涼正想說什麼,就被太煬抬手捂住嘴,往更深的角落帶去,悄聲噓道,“他們來了,先躲一會兒。”

他被欣喜衝昏的頭腦稍稍冷靜下來,配合地往旁邊草料堆中一滾,完美藏匿進去。太煬從背後摟著他,屏息凝神注視著外麵的情況。

借著這個不太方便的身高差,他的視線略有遮擋,於是微微低下頭,下巴正好墊在越涼肩上,觸感若即若離。

越涼不由得微微一抖,感覺到濕熱的氣息呼在耳根,便覺一股滾燙的熱意自耳根蔓延上來,燒得他整個腦袋又麻又暈。

雖說早已做過更出格的事,但似這般的無意撩撥卻更令他緊張激動,一顆心顫巍巍地跳起來,在胸腔裏撞得咚響。

太煬留意到他的異樣,卻沒在意,聽見後方傳來腳步聲,將他抱緊,同時右手暗暗掐出一個火訣,隨時準備同對方硬碰硬。

四匹木狼緩慢走進昏暗的戲坊後院,步子輕得近乎悄無聲息,黑色的狼鼻翕動,捕捉空氣裏殘存的獵物氣息。

他們手執長矛,這裏戳戳,那裏捅捅,仔細翻找著,很快就搜完這片區域,隻剩下角落裏的三堆草料。

前兩座依次檢過去,正當越涼的神經繃緊到極致,以為要被發現時,看到離得最近的那匹木狼用矛隨意撥了撥草料,便轉身衝著夥伴聳聳肩。

“搜過啦,就說沒有吧,氣味往西邊去了,你們非得進來找,這下怕是要讓其他狼搶功勞了。”

另外幾匹木狼也煩躁地揮揮矛,“走吧走吧,抓緊時間找他,否則首領饒不了我們。”

腳步聲窸窣漸遠,越涼鬆了口氣。側耳細聽確定那夥狼已經走遠,這才撥開草料鑽出來,拍拍身上的草杆,又順便遞給太煬一隻手,將他拉出來。

帝君烏黑的長發上沾了些草莖,肩頭落了幾片白色花瓣,一雙眸子柔和多情,看得越涼心動極了。

他抬手拍掉肩頭那幾點落花,輕笑兩聲,道:“晚了點,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太煬沒說話,隻靜靜望他,那雙眼睛底下藏了許多情緒。

四目相對的一刻,越涼不知怎的立刻就明白了,知道他已經去過願巫洞府,也已知曉自己恢複記憶的事。

分別幾天,他的模樣倒無甚太大變化,然而眼角添了一道嶄新的傷痕,看樣子他去找願巫時鬧了些不快,但終究沒吃虧。

若說剛剛找回記憶時,他的怒氣有十分,冷靜幾天後自己又消解了四分,待到現在重逢時,想念壓倒一切,便隻剩下一分了,隻待太煬認真地哄一哄,他定就又乖巧了。

回想起的那些事情都是糟心事,越涼掰著手指頭一數,覺得自己同他過了大半輩子,總不可能隻留下不好的回憶,彼此間一定有許多溫情的話沒來及細說。若非如此,他前世臨死前也不會拚命為太煬吊著一口氣,那還不如嘎嘣兒一下就咽過去算了,省得多看一眼這冤家都心煩。

指不定願巫沒存著好心,想算計他呢。

越涼這廂早已自己想通了,內心坦然平靜,像在談論一件尋常事般問他:“當時我們在滬天城援守,阿郎是因兵力不足,所以才下令關門吧。”

上戰場注定需要刀口舔血,走錯一步就是死局,更不可能在臨了時還纏在情絲裏,他必須放棄。

太煬點點頭,“孤實在,迫不得已。”

越涼又問:“此後四日呢?”

“敵人糾集兵力強攻東城門,一日抵禦數十番,城破,城東失守。及至六日後奪回東城門,滬天重新守住,但餘下兵力不過數百人。”

他頓了頓,又說:“孤身為守城神官,自當與神城共存亡,原想阿涼既死,於孤而言即使保下滬天亦無任何意義,便領四十神將,趁夜破襲,斬殺人族士官大半,由此撐到援軍前來。”

當時他滿腔悲憤,卻礙於軍心穩定不好表露,隻能每天如行屍走肉般布兵策防,援軍的神官一到立刻交接兵權,自己則提了劍,殺向人族營地。

後來攻下人族的壘堡後,有人在一間偏僻的石室裏發現重傷昏迷的越涼,太煬這才如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