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越涼育靈期無故傷人,作為一匹凶悍的神獸,他被遠遠地圈在水草豐茂的西山上。
西山綠草如茵,禽鳥啾鳴,漫山遍野是桃花,遠遠望去,粉黛蔥蘢。
山間有一潭清泉,有溪流森林,還有一座不大的夏宮。
終辰建這夏宮原是為己享樂,他從來錦衣玉食,在百廢待興的極西也想要方設法住一間好的。
隻可惜他事務纏身,平日裏都忙顧著幫扶荒廢的神城,這間夏宮建好後就沒能住上幾天,一直是新的。
現在就騰出來,便宜給了他的傻子爹。
傻子爹越涼很不好伺候,隨著產蛋的日子逼近,他混沌得愈發厲害。
有時就似那野獸般,這裏聞聞,那裏嗅嗅,遇著威脅忙齜牙咧嘴,一爪子呼過去。
還不會收束靈力,爪風割掃,能倒一大片樹林。
沒誰敢靠近他,然而又怕他偷跑出去,又或者沒有按時吃東西,得硬著頭皮,隔三差五地來看一下。
東秦的風險更大,因為他還得幫這玄獸探查靈脈。並根據他體內玄武蛋的情況,來改變整座山的靈流。
玄獸產蛋前會憑著本能擇一處福地,借由天地靈流幫扶,給自己減少壓力。越涼這些天都在山上兜轉著,尋找合適的地方。
他先是看上一處溪穀,呆了幾天,又覺得溪穀靈流過於飄蕩,不好,於是二度挪窩兒。
看看四周,沒有發現可疑的影子,耳朵也沒有聽到響動。越涼放心了,邁開爪子,悄無聲息地往山陽處奔去。
才跑出十幾步,不遠處的灌木裏傳來沙沙的聲音,他頓時停住腳步,朝那邊警惕地低吼。
草木晃動,須臾,一個黑色的影子從裏麵鑽了出來,壓低著頭,朝他輕輕嗚了一聲。
又是這個家夥!
越涼氣急。
這隻黑乎乎的武獸已經跟了他很多天,一開始他還會決絕地把對方趕走,但這武獸就像塊黏糊的膏藥,如影隨形地跟著他。
他都沒脾氣了,合計武獸沒敵意,隻好臭著臉,默認了這個家夥的存在。
太煬謹慎觀察著對方的情緒,小心翼翼地湊上前,隨時準備閃躲開他的攻擊。
但越涼瞧著並不想同他打架,翻了個小小的白眼,甩甩尾巴,兀自轉身離開。
他匆忙追上,“阿涼要去哪兒?”
“嗷——”越涼不悅地吼了他一嗓子,警告他不要靠得太近。
太煬縮了縮脖子,隻好默默跟著。
現在這般相處,好似有一點點從前的感覺了。他想。
他們兩個雖性格不同,但在某些事上大抵著有共通之處。譬如平時他不想說話,越涼就會變著法兒地在他跟前折騰,愣要他回應。
現在越涼不理他了,他卻偏偏厚著臉皮湊上去,巴不得招惹越涼煩他。
發火也行,總之不可以不理睬人。
越涼慢悠悠地走著,身後跟著條大尾巴。
躍過小溪,水流排擊石岸,濺起的春水浪花灑在爪子上,有點冰涼,卻帶著旺盛的生機。
他們在草木間穿行,俯著望下去,身軀劃出一道深綠的痕跡。
山的陽麵風景大好,越涼最終找到了一處幹淨的石洞,四下嗅了嗅,覺得完美契合他心中的目標。
於是就往石洞裏納涼的石床上一趴,不肯挪動了,悠閑地閉上眼,也沒注意周圍的擺設。
石洞是半開敞的,洞口有人為架設的木架,懸掛著帷幔和絲綢,將洞裏景致遮蔽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