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依的指尖痙攣似的抖了抖,有一股無法忽視的暖意驟然衝上她的心頭,讓她一下子眼中充盈了什麼,沒辦法,隻能猛地別開視線,短暫地避開這瞬間的衝擊:“你、你怎麼還記得這事啊?”

與其說是個問句,不如說是呢喃的陳述。這話到了末尾,尾音已經開始模糊不清,隨著起伏的心緒,險些淹沒在微風中了。

不過是她隨口一提的事情,玩鬧到現在她都快忘記昨晚還說起過,結果祁沉星就這麼無縫契合地提起。姿態隨意地好似不值一提,卻精準得不可思議,說兩句都繞到這件事上來。

經由她自己的口中說出道理。

“你提過並非一次,我也心知你或許一直未能證實這件事。”祁沉星站起身來,手中提著漁具,卻不損他周身落拓清雅的氣質,“你很好,唐依。”

他不容置喙地道:

“很刻苦,很優秀,有天分。

“沒有天分,再好的運氣也不能順風順水得扶搖直上。

“你要是已經想開,我今日便隻是廢話。可這些話你要聽進去,不可再讓我曾經的幫助成為你不夠堅信自己的阻礙。”

唐依正色,呼吸微屏,點頭:“我聽進去了。”

祁沉星朝她笑一笑:“我們走吧,夜市應該已經開了。”

唐依又點頭,兩步站定到祁沉星身邊,伸手去拿東西,祁沉星卻手避開,輕聲一句:“稍等。”

身影不在原地。

眨一眨眼,又回來了,手中不見了漁具。

祁沉星從乾坤袋中拿了山泉水出來,捏著唐依的指尖替她淨手,自己同樣。一切做完了,才又道:“走吧。”

兩人牽著手,以尋常人的方式往夜市方向走。

唐依時不時地側首看看他。

自從祁沉星揭開“真麵目”以後,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似乎變成了唐依無時無刻都在拉著他不要越界,但這並不是單向的。祁沉星縱使平日對唐依寵慣了,可在必要的事情上,從不會含糊地讓唐依放縱,絕對是要敲打她的。

這種認知傳遞到心裏,產生的感受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也,唐依深切地體會到了,最直觀的反應就是緊緊地同他十指相扣。

-

夜間。

唐依懷著融融的暖意趴在枕頭上,心中滿是對祁沉星的柔情,在他靠近時未能及時反應,直接地迎了上去抱緊。

後果是入睡時間延遲。

但入睡速度加快。

到了淩晨,唐依半夢半醒間有些口渴,想著是吃的什麼有點鹹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稍微一動,身邊的祁沉星便睜開眼:“怎麼了?”

“我渴了。”

唐依的聲音帶著啞意。

祁沉星起身:“我去倒水。”

等水杯抵到唇邊了,唐依清醒過來:“你沒睡著?”

“先喝水。”

祁沉星催促她。

唐依把整杯水都喝完了。

祁沉星在她唇角抹了抹:“還要喝麼?”

“不喝了。”

唐依搖頭,問他:“你怎麼沒睡著呀?是不是有心事?”

祁沉星轉身去放杯子,沒像去取水時動用靈力,姿態不急不緩:“沒有。”

唐依默然地望著他的背脊好一會兒,突然道:“你是不是又怕我不見了?”

祁沉星動作一頓。

“可是你分明已經製出了定魂玉,我不會走的。”唐依道,“從遊仙尊預言我元嬰有劫,卻也說了定魂玉可解。你既信了前半段,自然也要信後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