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裳去找龍馬時,艾維斯還擔心了半天,問千藤:那個小姑娘知不知道訓練球場在哪?認不認路?是不是路癡?
雖然千藤對外稱蝶裳是她的朋友,可衝著蝶裳跟龍馬一起來澳大利亞,而且龍馬那麼鄭重跟他囑咐安頓好蝶裳的架勢,艾維斯自然明白,蝶裳應該跟龍馬關係更親近一些才是。
雖然龍馬什麼都沒說。
千藤安慰他不用擔心。
畢竟蝶裳隻是記不得龍馬而已。
蝶裳來得很快,期間甚至都沒有走錯路,看著圖標一路跑了過來,看到球場裏隻有龍馬自己了。
龍馬一度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他看著蝶裳跑過來,她現在短發,卻毛茸茸的並不規整,跑起來時發絲淩亂,沒有以往那樣穩重。
他一時間沒動,怕就像很多次在夢裏一樣,伸過手去,抓住的隻是虛無。
那麼機敏的人,難得怔愣了幾秒才跑了過去。
跑到她麵前,脫下外套撐在她頭上。
蝶裳跑得氣喘籲籲,她現在遠沒有過去那麼好的體力,以至於跑到龍馬麵前竟然喘到無法說話。
“跑這麼快做什麼。”龍馬稍微挪動了一下腳步,輕輕拍拍她的後背。
蝶裳聲音氣息明顯,在龍馬把衣服罩在她身上時她立刻扯下來還給他:“不要感冒!”
龍馬沒想到蝶裳不肯穿,還是因為怕他感冒,一時有些忍俊不禁:“我沒事。”
“不可以!”蝶裳十分上心,畢竟比賽期,她自然希望龍馬能一直保持好狀態。
蝶裳甚至要動手給他套上,龍馬萬般無奈,隻好把衣服穿上,看蝶裳為此鬆了口氣,龍馬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
“你還是那個樣子。”龍馬一邊穿衣服一邊輕聲說道。
“什麼樣子?”蝶裳防備——這個防備很帶著小女兒的心思,怕他說自己不好的話。
龍馬穿上衣服看她。
他不說話,隻伸出手舉到蝶裳頭頂,他手掌寬大,幫她擋住細密的雨幕。
其實他更想把她抱進懷裏的,隻是又怕這樣唐突了她。因為蝶裳失憶,兩人的距離沒有過去那樣親昵,他也不想冒失讓蝶裳不快。
蝶裳怔了一下,抬頭看向龍馬。
她抬頭,龍馬低頭,兩人目光正好對上,蝶裳眼神難得的透著懵懂,龍馬笑了一下。
她跟以前一樣,不撒嬌,不黏人,一個人去群馬縣打掃他們特訓的住所,熬夜一天也不會說,一個人去準備他們測試的道具,手指受傷也不告訴他。從過去就這樣,她不想影響他的比賽,不想打擾他,什麼事都放在心裏,傷痛都自己承受。
龍馬眼神坦然,動作紳士,這樣暖心的動作讓蝶裳心跳都快了起來,她覺得不好意思,原本注視著龍馬的眼睛也慌張起來,下意識的低下頭去,耳垂紅紅的,臉頰微微發燙。
龍馬又笑了一聲,似乎是笑她的羞赧。蝶裳聽他的笑聲有些羞惱,深吸了口氣,然後又抬頭抬頭——
再抬頭——她才看到微低著頭正端詳她的龍馬。她現在身高隻到龍馬肩膀,站到龍馬麵前正好夠龍馬下巴擱在她頭頂,往前一步就能埋進龍馬胸口。
蝶裳被驚到了。
半晌她才不自覺的說了句話:“你現在怎麼這麼高啊。”
龍馬手一頓。
蝶裳也是一愣。
然後蝶裳抬頭,看到龍馬神色複雜,眼神晶亮。
她受不住,低頭小聲說:“我不知道為什麼就說出了這句話。”
跟犯錯了一樣。
龍馬也沒有真的抱有期待,隻是聽到她的話有些開心,拍她後背說著沒事。
結果最後兩人也是撐著龍馬的外套回來的。蝶裳一路心驚膽戰,她很擔心會被人拍到。
龍馬給艾維斯打了電話,告訴他蝶裳接到自己了,沒有去見他。他問蝶裳要不要去他的房間,並給了一個合理的理由,身上有點被淋濕,可以擦擦頭發。
蝶裳給千藤打了個電話也沒人接,也就默默的跟著龍馬上了電梯。
蝶裳進了電梯就去看攝像頭,龍馬看她的動作,他笑了一下,靠在電梯上做了一個有點吊兒郎當的姿態:“是擔心被拍到,還是擔心我會做什麼?”
蝶裳認真:“當然是擔心被拍到。”
頓了一下才奇怪的看他一眼,有些沒頭沒腦的說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龍馬一怔,刻意擺的pose突然索然無味。
他低頭笑:“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是會對你做什麼的人呢?”
蝶裳額角有發粘在臉上,她歎了口氣:“就是知道,沒有記憶也知道。”
因為是她喜歡的男孩子,哪怕隻是幾個月的相處,也能夠知道他品格的優秀。
龍馬靜靜看她,一時間沒有說話,但冷峻的眉眼柔軟下來,如月光般溫柔。
電梯門一開,蝶裳下意識低頭,仿佛這樣就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