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裏發生了凶案,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縣衙自然成了百姓們關注的地方,吃完飯過來走兩步,午睡完過來走兩步,一時間,就連高升的魏知縣何時啟程離開祁山縣都無人關心了。
祁山縣縣衙沒有仵作,因不常發生命案,因此周邊幾個縣的仵作都是共用的。
好不容易才從隔壁縣請來的仵作,來時才發現竟是個女的,杜立當即嘟囔開了:“怎麼也不找個好點的仵作?女的能成什麼事?”
來的這位女仵作名叫燕翎,衙門裏大多都認識她。
這話恰巧傳進了女仵作耳裏,當場便摔了刀子不幹了,“這位兄台,但凡你們男的有點用,還需要我們女的來幹剖屍的差事?”
杜立也沒想到會被人直接堵住嘴,覺得麵子上過不去,狠力推了個人上前說:“你,給燕仵作打下手。”
燕翎瞧這小捕快已經嚇得額頭冒汗,萬不敢讓他替自己打下手,視線掃了一圈,鎖定蘇蘅,“男的能成什麼事?你來替我打下手,可好?”
這前麵一句話,分明是指桑罵槐,故意讓杜立聽著不痛快,但蘇蘅卻痛快了,昨日發現屍首之後,蘇蘅便對這個案件十分活絡,躍躍欲試,這回被燕翎欽點,一張臉笑成個包子。
屍首就放在衙門後頭的停屍房,原本這停屍房能用上的次數就不多,因此鮮少有人打理,一進門,一股黴味撲鼻而來。
燕翎準備剖屍,順道問她:“你叫什麼?”
“胖丫。”
“你又不胖,為何要叫胖丫?”
蘇蘅憨憨地撓了撓後腦勺,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一瞧就是個好脾氣的,“叫的人多了,我就成了胖丫。”
燕翎是個聰明通透的女子,很快就明白了蘇蘅的意思,蹙著眉,滿臉的不讚同,“名字是父母授之,怎麼能為了迎合討好別人就連自己的名字就不要了?”
但蘇蘅不甚在意,叫胖丫是她,叫別的名字也是她,總之都是她,如果旁人叫她胖丫能讓他們開心一些,她也算功德無量了。
燕翎見她是個無可救藥的,搖頭歎息,掀開工具箱,戴上簡易手套,請她做記錄。
蘇蘅緊張得深深吸氣,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人開膛破肚,還沒開始,她便覺得整個屋子裏都是血腥味了。
“未名氏,男,身高七尺三,臉部多處劃痕,傷口利落但不平整,猜測凶器應該不是刀具,口鼻無異樣,脖子有異常勒痕,嘴唇呈青白色,指尖青紫,死前出現窒息現象。”燕翎的手滑過胸腔,輕輕按壓,繼續往下,“胸腔無異樣,除臉部多處劃痕外身上其他部位平整無劃痕,指甲內嵌有異常香料。”
她低頭輕輕聞了聞,繼續讓蘇蘅記載:“聞上去像是城南胭脂店的胭脂味,關節無損傷,屍斑呈暗色,初步斷定死亡時間為三月二十八子時,未見致命傷口。”
蘇蘅停頓了一下,不解地問:“既然沒有致命傷口,那他的致命傷是?”
“窒息而死。”
“窒息?那為何還要將他的臉劃得麵目全非?難道是為了不讓人辨認出來死者的真實身份?”蘇蘅下巴抵著筆頭,完全忘了她們如今尚在驗屍中,竟開始和燕翎討論起案情。
燕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了一句也不是是誇她還是罵她的話:“你比外麵那些男捕快倒是強上許多。”
此時,候在外麵的杜立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噴嚏,旁的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不知死者是誰,近來也沒聽說哪家丟了人啊。”
“要是哪家走丟了人,早來縣衙跟前敲鑼打鼓找人了,哪兒能等到屍首都被發現了還無人認領?死的多半不是本地人。”㊣ωWW.メ伍2⓪メS.С○м҈
“但是那座宅院空置多年突然住進了人,著實蹊蹺,怕不是賊喊捉賊吧?”
“你說凶手是宅院裏的人?不該啊,那兩位公子看上去一派正氣,不像是會殺人的人……”
“正所謂人不可貌相,殺人凶手難道都長著一副殺人犯的樣子嗎?”
一群沒有凶案經驗的毛頭小子聚在一起喋喋不休,沒一個人發現已有人從正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