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裏一到晚上,因為人少,就顯得有些陰氣森森,再配上蕭烈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蘇蘅真真覺得這個宅子與蕭烈本人煞是般配。
她茶喝了一半,瞧向打量自己的蕭烈,笑問:“大人是想知道我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蕭烈似笑非笑,道:“你查到了什麼本大人大約也猜到了,本大人就是想看看,你是否孺子可教。”
“大人是在考驗我?”
“胭脂鋪那麼多人,你為何單單盯上了陳氏?”
蘇蘅不解,他是當真在考驗她?還是尋常提問罷了?她著實看不懂他,又害怕自己不小心說錯話。
“今日我和兄弟們去胭脂鋪盤問時發現陳氏被其相公強硬帶走,我覺得這個陳氏有些奇怪,故而路過時想去問她一些問題,然而她一見到我就慌裏慌張地逃進屋裏去,而且我發現她被揍得鼻青臉腫……大人,我懷疑她被她家相公虐待了,但我沒有證據。”
蕭烈眼底似深潭,看似漫不經心,輕靠著紅棕椅背,問道:“你既然心裏有疑惑,為何不查個徹底?”
“我?”蘇蘅有些迷惑了,一來她沒有經驗,二來她一個小小的捕快哪能單獨行事呢?萬一打草驚蛇可如何是好?
“你知陳氏為何與夫家不合?”
“這個我聽胭脂鋪的茉莉小娘子提起過,據說是陳氏的相公懷疑陳氏在外與人有染,因而才……難道這就是陳氏被打的原因嗎?”
蕭烈瞧著她,難得有幾分性子,但又懶得說破,隻道:“若想破此案,你隻管盯好陳氏足矣。”
冷風穿堂而過,冷得蘇蘅一個哆嗦,她心思還在蕭烈方才說的那句話上,便不由跟著蕭烈到了書房。
他仍像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那樣,懶懶地靠在搖椅上,輕輕擺動著,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看,揶揄道:“你這麼看著本大人,莫不是心裏感激涕零到想以身相許?”
蘇蘅沒料到他說話竟這麼沒羞沒臊,眼皮猛地一跳,急忙道:“大人莫要說笑。”
說完便低著頭迅速撤離書房,匆匆與官青招呼一聲便一溜煙地逃離了宅子,像是見了鬼一般。
“公子這是又拿胖捕快尋開心了?”官青拿一件外杉替蕭烈蓋上,卻不知蕭烈此刻正琢磨蘇蘅方才的反應。
“官青,那丫頭瞧著渾身上下半點沒有女人味,人看著又有些遲鈍,我爹當年定娃娃親的時候怎麼會給我找了這樣一個媳婦?”
官青忍著笑,道:“老侯爺當年定娃娃親的時候,胖捕快還未出生呢。”
“我爹這回直接把我從上京打發來了這裏,隻怕也有些私心吧?”蕭烈想到這一茬,便開始冷笑。
雖說他幾月前的確因好大喜功不小心做錯了事得罪了人,可把他發配到這裏就著實是他爹的私心了。
也不知他爹若見著蘇蘅,會否嚇一跳,但他敢肯定,蘇蘅絕不是他爹心中想要的兒媳婦模樣。
“公子從小就不喜府裏的明爭暗鬥,來了這裏豈不清閑嗎?”
“清閑是清閑,可也隻剩下了閑。罷了,偶爾逗逗蘇蘅倒還能找些樂子。”
官青剛來祁山縣那會兒並不知曉原來他家公子的娃娃親竟在這兒,初始見蕭烈不斷找蘇蘅,還嚷著讓蘇蘅給自己做貼身侍衛,他還以為蘇蘅身上有除了蕭烈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優點。
直到前日,蕭烈才告知官青:“你可曾記得我身上尚有婚約?”
官青自然記得,然而在侯府這多年,除了老侯爺偶爾提起之外再無人關心蕭烈的親事,沒想到蕭烈自己卻記得清清楚楚。
他還沒明白公子怎麼突然提起這茬子事來,便聽公子道:“是蘇蘅。”
那時他才明白,原來公子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竟連人都找到了。
蘇蘅很聽蕭烈的話,雖然蕭烈這個人看上去不怎麼靠譜的樣子,但在正經事上麵,他倒出奇的靠譜,幾次關鍵線索都是從他那裏所得。
然而她仔細一想,卻覺得自己越發的廢物,怎麼好像一直是他在偷偷關照自己,而自己隻是遵從他的指示行事罷了?
她跟了陳氏兩天,發現陳氏的生活著實乏味,除了每日去胭脂鋪做點小工之外,其餘時間都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鄰舍都不常往來。
蘇蘅有回特意去陳氏家對麵的茶鋪喝茶,給她上茶的小廝一看便是個機靈的,上來便問:“大人,你是不是在這附近辦差?我看你這兩天一直在這附近轉圈,是不是跟早前蕭宅發現的那具屍首有關?”
她驚了一驚,故作鎮定地問:“與此案無關,不過在調查另一樁事情,我問你,斜對麵住著的那陳氏你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