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烈的神色雖緩和了一些,但蘇蘅心裏仍是忐忑。
她摸不透蕭烈這人的性子,就像以前的魏知縣,她能摸透魏知縣若是遇到什麼事會做出什麼反應,如此一來,讓下麵的人心裏也有了底。
但蕭烈卻不同,時至今日,包括蘇蘅在內的這些捕快們,在蕭烈手下做起事來仍畏手畏腳,生怕一步小心觸到逆鱗,惹出不該有的麻煩。
這也是杜立他們自從蕭烈來了之後便收斂了許多的原因。
蘇蘅輕輕鬆了一口氣,問道:“大人,屬下沒辦過什麼正經案子,隻能依著自己能想出來的法子做事,可能沒什麼條理,也不知自己做得究竟是對是錯,還請大人日後能好好教教屬下,屬下先感激不盡了。”
瞧她這副裝出來的恭敬模樣,蕭烈倒有些不習慣了,眼裏勾起一抹玩笑,方才的慍怒蕩然無存。
他自然也不是真的要責怪蘇蘅,不過是接機敲打她一下,切莫得意忘形。
“你對魯齊有什麼看法?”
蘇蘅小心抬眼瞄了他一眼,像是字在揣測知縣大人的脾氣,遲鈍道:“個人愚見,我覺得魯齊、白氏以及陳氏,這三個人之間必定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那日我瞧見陳氏上門找過白氏,白氏又與魯齊私相授受,看陳氏的樣子又是知道相公在外有染,或許陳氏也知道相公在外麵的那個女人就是白氏。”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沒有證據。”
蕭烈瞧了她一會兒,坐到棋盤邊,朝她招了招手:“可會下棋?”
蘇蘅懵裏懵懂,點頭道:“小時候爹爹教過一些,但是不精。”
“無礙,過來和本大人對弈一局。”
“大人,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下棋?”
“否則?你是要本大人親自去提審犯人?”
“可……”難道他一點也不心急嗎?
也許魯齊就是本案的關鍵線索啊,更有可能他就是殺人凶手……
可蕭烈實在是太從容了。
蘇蘅在蕭烈的注視下,硬著頭皮坐了下來,可心思早就已經飄到魯齊那頭去了,她恨不得自己能夠親自審問魯齊。
半局下來,蕭烈忽地落子,端起茶杯籲了一口,淡淡道:“不下了。”
“啊?”
“你小時候還學過些什麼?”
蘇蘅愣了一下,知縣大人什麼時候對她的事情如此感興趣了?她下意識地回想了一下,憶起那會兒爹爹還在的時候,自己其實是學過挺多東西的。
“屬下小時候琴棋書畫都學過一些,但都忘得差不多了。”
爹爹是個讀書人,聽說從前還在上京待過一段時間,爹爹說過,在上京那段時間是他此生最美好的時候,因為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負,但後來回到祁山縣的鄉下以種田為生,他又覺得那段日子也是很清閑快樂的。
小時候,爹爹教蘇蘅讀書,也教她琴棋書畫,但自打爹爹死後,她就再沒碰過這些東西了,終日拿著一把刀跟著一群男子混跡在一起,漸漸地好像也沒什麼人把她當姑娘家看了。
“大人,上京好玩嗎?”蘇蘅忽然問道。
蕭烈抬眼瞧了她一眼,道:“你想去上京玩一玩?”
她搖搖頭,苦笑:“爹爹從前在上京待過,爹爹眼裏的上京十裏長街明燈高掛,回回說起上京時,爹爹的眼裏都有光。”
“所以你也向往你爹爹眼裏那個難忘的上京?”
蘇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笑道:“其實在這裏也很好,但沒有見過上京,要是能看一眼就好了。”
蕭烈心裏不知怎的,竟微微起了些許漣漪,不禁脫口而出:“日後本大人得空了帶你上上京玩一玩。”
她好像忽然想到了旁的什麼事,歪著頭問:“大人,上京的青樓是不是也要比這裏的氣派一些?煙煙姑娘若在上京還能有在這裏的地位嗎?”
“……”
蕭烈的臉頓時黑了,撚起折扇起身,狠狠一下落在她頭頂,道:“走,上刑房瞧瞧去。”
蘇蘅被他敲打地有些頭暈,忙不迭地跟上去。
“你方才覺得那三人之間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你就沒想過,或許是三人合剿一人?”
三人合剿一人?
她下意識地走慢了一步,心思活絡,忙跟上:“難道大人同我想的是一樣的嗎?”
“本大人可不知你是怎麼想的,不過本大人倒是知道,你懷疑躺在停屍房的那個人是白氏的相公,對嗎?”
蘇蘅猛地側身停到了他麵前,迫得他倏然停步。
“大人,凶手並非一人?”
“你不是已經猜到答案了嗎?”他揮了揮折扇撇開她,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