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走出霄華殿被和煦的微風一吹,瞬間身上一陣涼意打了個哆嗦。他後知後覺的發下自己背上已經被汗水打濕透了。
“冷?”陌玉抬起手撫上他的背,溫暖的熱意緩緩流淌進白棠的後背,將打濕的衣服烘幹。
白棠舒服的閉上眼,四肢百骸都像泡在溫泉裏一般。他看著陌玉道,“謝謝星君。”
“你膽子可真不小。”文瀾在一旁說道,“竟然敢說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話,我不知為何天帝沒有追究,但也幸虧沒有追究。不然你有幾條小命折騰?”
白棠想來也覺得後怕,但那時候就腦中發熱,一股腦兒的將心裏的話全部都說出來。他自知理虧,沒有說話。
“罷了罷了。”文瀾歎了口氣,“我還要趕去一趟南海告知北韶此事,先走了。你倆自便。”話落他就化作一抹雲煙消失不見。
陌玉和白棠站在霄華殿的門口,居高臨下看著層層石梯,陌玉道:“走吧。”
下梯比上梯容易多了,白棠靜靜地走在陌玉的身邊,長長的石梯一直往下幾乎看不到盡頭。白棠小心翼翼地問道:“星君,天帝真的放過我了嗎?”
“他本意也不是懲罰。”陌玉道,“隻是為了給出一個交代堵住悠悠之口,若他真想追究,就不會叫你一個仙官去了。而是月老。”
白棠恍然大悟,覺得有些不對,“那星君,你一開始就知道?”
既然一開始知道,又何必為了他頂撞天帝?
“……”陌玉淡淡道:“不是。後來才想到的。”
“原來如此。”白棠點點頭,“難怪後麵天帝說要懲罰我,你都沒吱聲。是知道了他也就是借著懲罰的由頭將這事兒翻篇。”
白棠抬腳朝下跳了兩層階梯,回過眸笑著道:“星君,你可真聰明呐。”
恰時雲靄飄過、清風微拂,黑發和衣訣迎風而起飄起小小的弧度。柔和金色的陽光照到他的臉頰,好似蓋上一層淡淡的容光,將他的笑臉都染上了暖黃。
陌玉的眼神微動,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停留在他燦爛又耀眼的臉上。二人就這樣一高一低的對視著,白棠的身影映在他漆黑的眸中占滿了整個瞳孔,再也裝不下其他。
陌玉其實一早就知道天帝的意圖,從開口問白棠的第一句就已經知曉。盡管如此,還是在天帝質問他時忍不住站出來將人護在身後。
陌玉舍不得,舍不得讓他害怕、舍不得讓慌亂。
一個放在心尖上的人,怎麼能看他被別人欺負而無動於衷?
一陣無名的飽脹感湧上心頭,還夾帶著酥麻。陌玉突然很想伸手掐一下白棠的臉蛋,像小時候那樣。
“白棠。”陌玉聽見自己的聲音問,“你為何要頂撞天帝?”
白棠靠在石欄上,目光看向遠方的霞雲,慢慢回憶著不久前的惶恐和害怕,“那時,我看到星君你對天帝出言不遜,甚至文瀾神君都出聲阻攔。我很害怕,你雖說過願意被我牽連,可我不願。”
陌玉一怔,垂在衣袍下的手指不由得握成拳,想緊緊的捉住心底那股酸脹的癢意,不要再四處亂竄。
白棠微微側過頭,風吹亂他細碎的淺發,有些淩亂的貼在臉上,笑容不似剛才那般明亮,柔和又坦蕩,“所以我就想,天帝本就是在問我的話,如果我回答的比你更加過分,就不會在計較你的頂撞了吧?”
“你就不怕當真走不出霄華殿?”陌玉走近他,與他站在同一層階梯上。抬手將他臉上的碎發理到一旁。
“最壞的結果大概也就是被打入凡間永生永世不可成仙吧。”白棠揚起頭看著陌玉俊美冷峻的臉,“如果真是那樣,司命星君會給在凡間的我寫一個圓滿又幸福的命格吧?”
陌玉淺笑道:“當然。”
“那不就好咯。”白棠笑道,“那我可比其他凡人幸運多了。所以星君,我下凡曆劫飛升,你也會給我寫一個好的命格吧?”㊣ωWW.メ伍2⓪メS.С○м҈
“……”剛剛的柔情瞬間無影無蹤,陌玉啞然失笑,原來他在這等著的。
“當然……”陌玉一頓。白棠頓時欣喜的看著他,雙眸閃著光。
“不會。”陌玉說出後麵兩字。
“……”白棠眼裏的光瞬間就滅了,哀求道:“星君,咱倆都這麼熟了,你寫一個輕鬆美滿的命格給我,讓我簡簡單單的曆劫飛升不好嗎?”
陌玉轉身下樓梯,頭也不回地道:“曆劫是要經曆凡間苦難,你如此順暢,如何能成功?下凡的意義又在何處?”
“也不是說順暢。”白棠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就是相對別人的輕鬆一點、簡單一點?好不好嘛星君?”
“…不行。”
“那……我快點飛升回來,也能早點去文昌宮陪你呐?”
“你淒慘痛苦也好,美滿幸福也罷。不會因為這個改變你下凡曆劫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