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致遠離去後,林秋曼才從馬場下來。
騎了一天的馬,兩腿酸痛,卻跑得酣暢淋漓。她許久都沒有像今日這般活動過了。
晚上林秋曼像死狗似的癱在床上,李珣給她捏腿,打趣道:“到底是嬌養了。”
林秋曼不服氣,辯駁道:“誰家的宅院裏能有三十畝地養馬呢?”
李珣:“……”
林秋曼:“殿下的公務辦完了?”
李珣:“沒有,明日去政事堂辦。”又道,“下月初是太皇太後生辰,宮裏頭會舉辦壽宴,近些日我都會忙碌,顧不了你,你想怎麼著都行。”
林秋曼眼睛一亮,“那明日奴就可以回去了是嗎?”
李珣不高興道:“你這是什麼表情,好似晉王府有刺會紮人一樣。”
林秋曼:“殿下此話差矣,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林府畢竟是養了奴一二十載的地方。”
李珣垂眸睇她,“遲早你會回晉王府這個窩來。”
林秋曼抿嘴笑。
兩人都知道雙方的態度在發生微妙的轉變,卻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就這麼膠著維持目前的平和。
翌日林秋曼伺候李珣更衣去政事堂,正好衣冠後,他說道:“等我忙完這陣子,你再來陪陪我。”
林秋曼輕輕摩挲係在他腰間的玉帶,“看心情。”
李珣失笑,“你還真討厭。”
林秋曼暗搓搓道:“下回,殿下的章服,奴也想穿穿。”
李珣:“你想穿什麼都行,我都給你。”
他似乎能無限縱容她,隻要她乖乖的別瞎折騰,幹什麼都行。
殊不知隻有周邊環境鬆泛,沒有壓迫感,林秋曼才會安分守己老老實實。
李珣開始悟出她的脾性了,給她足夠的包容寬鬆,她確實比以前更容易相處。
待李珣出府後,林秋曼也洗漱吃早食,臨走時把那隻八哥提回去逗趣解悶。
家裏的兩個孩子很喜歡那隻鳥兒,時不時教它說話。
正午時分忠叔送來一封信件,沒想是林文德寫來報平安的。
周氏看過後感慨不已。
林秋曼過來,林湘把書信內容讀給她聽。
她聽過後,說道:“湘兒和競兒也給你們的父親回一封去,讓他莫要擔心家裏。”
兩個孩子相繼下去。
外頭蟬鳴聲起,夏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到來。
林秋曼歪著腦袋打量那日頭,閑來無事時,她偶爾會和蓮心偷偷去春福樓旁邊的茶館坐坐。
那裏的說書先生講的皆是貼近人們生活的世情百態,聽得她津津有味。
有時候也會講她打的那些官司,她以旁人的角度來聽,似乎也覺得頗有幾分趣味。
隻要李珣別生出幺蛾子來搞她,她就覺得這日子過得也算不錯。
不想將來,隻看眼前的話,時不時接兩樁小官司做做,空了去華陽館跟那些學藝娘子吹吹牛,聽聽她們的生活煩惱,要不和周娘子聚一聚,要不再和家裏的兩個孩子鬥上一回,要不就跟林清菊發發牢騷……
這日子,有滋有味。
家裏頭的經濟雖然不能像以前那般寬裕,省著點還是能將就的。
這是林秋曼這類平頭百姓所感受到的生活安穩,跟往日沒什麼區別。
然而對於上麵的世家權貴來說,燕王世子進京,局勢就變得微妙起來。
要知道武帝的八名子女裏頭,男丁隻剩下晉王和燕王。
至於皇帝,隻是個傀儡擺設,不提也罷。
當初齊王叛亂,先帝向晉王求助,從而導致晉王攝政。
如今晉王位高權重,野心勃勃,徹底影響到了皇室的權力。
他們急需要能把他們從晉王首裏拉出來的棋子,而燕王無疑是最佳人選。
目前唯一能與晉王匹配的敵首便是江都燕王。
現在燕王世子李平策進京來了,龜縮在暗處的觸首仿佛又看到了被拯救的希望,悄然無息地從陰暗中一點點蠕動出來,試圖借燕王之首把晉王拖入深淵覆滅。
就像當初晉王覆滅齊王那樣。
沒有人抵擋得了那高位上的權力,李珣抵擋不了,燕王李政同樣抵擋不了,包括皇室,甚至其他旁支族係。
京中開始變得暗潮洶湧,底下的平頭百姓是感受不到這些微妙的。
晉王府表麵上跟往常一樣,暗地裏實則戒備許多,府裏的家奴們無不謹慎,出不得任何差錯。
他們全都是把身家性命係在李珣一人身上的,一旦他出了岔子,全家老小都得去喝西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