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回過神兒,抹淚道:“還順遂。”頓了頓,“隻是路途遙遠,連阿娘最後一麵都未見到,著實遺憾。”
華陽喚道:“二郎。”
李政看向她,她比他長一天,也得喚一聲阿姐。
幾人敘了些舊。
稍後皇帝過來,看到兩個皇叔,心裏頭不知是何滋味。
他跟李政不熟悉,多少有些抗拒,李政倒也沒有放到心上,又同宗親說了陣兒話。
李珣從頭到尾都是和顏悅色的,表現得非常得體。
晚上李政守靈,李珣回了趟府,連日熬夜,他還是有些吃不消。
林秋曼服侍他沐浴更衣,問道:“這場喪事要什麼時候才出葬?”
李珣答道:“停靈七七四十九日,才會出殯。”
林秋曼皺眉道:“放這麼久,遺體不會發腐嗎?”
李珣耐心解答:“入殮時經過細致處理,棺中放了草藥香料遮掩屍臭,沒這麼快發腐的。”又道,“再過幾日便要將棺槨置入殯宮的冰窖中存儲,遺體會保存得更好。”
聽了他的解釋,林秋曼算是長了見識。
入睡前李珣飲了一碗參湯,似想起了什麼,同她道:“我的這個二哥,比我還會做戲,哭得那個假。”
林秋曼:“……”
李珣啐道:“演得也太浮誇了,哭得比華陽還起勁兒。”
林秋曼掩嘴笑,“殿下也該哭一哭。”
李珣:“我哭什麼,我親娘都還是被太皇太後弄死的。她對我沒有分毫養育恩情,日日巴不得我死,我一個讓皇室丟臉的庶子,何必去招眼。”
“殿下連裝都不裝,讓大長公主怎麼想?”
“點到為止便罷。”
晚上下了一場秋雨,有溫香軟玉在懷,李珣睡得很沉。
次日晨鍾響起,老陳在門外說道:“郎君,該去宮裏了。”
李珣應了一聲,親昵地摟著林秋曼,囈語道:“還想睡會兒。”
林秋曼掐了掐他的腰,“殿下還在服喪,莫要叫人落了口舌。”
經她一提醒,李珣困頓地坐起身,隨後又縮了縮身子往她懷裏鑽,說冷。
林秋曼被逗笑了,又把他揪了出來。
二人在床上耳鬢廝磨了陣兒,李珣才起床更衣去宮裏。
之後的兩日表麵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
直到燕王進京後的第三日,傍晚宮裏忽然送了密詔。
李平策興奮不已,李政倒是鎮定,看過密詔後,問:“宮裏頭如今是何情形?”m.X520xs.Com
送密詔的內侍答道:“下午晉王跟聖上因為郭太後發生了衝突,趙太傅命老奴把密詔送出來,請殿下務必接應。”
李政問:“晉王這會兒在哪裏?”
內侍:“被聖上拖延在昭和宮裏。”
李政又問了些話,內侍皆一一作答。
徹底弄清楚宮裏的情形後,他立馬召集隨從部下商事。
為防萬一,之後李平策又派人去探聽宮裏的情況。
得到的消息跟內侍傳來的一模一樣。
晚上宵禁鼓聲響起時,王府裏的林秋曼隱隱約約聽到奇怪的馬蹄聲。
那時她並不知道,變故即將發生,慘烈的屠殺即將拉開帷幕。
近百人馬隊直奔皇城,裏頭有人接應,悄悄地打開了城門。
李平策率領人馬先入華清門探虛實。
沿途皆有人接應。
身披鎧甲的人們警惕地打量四周,李平策吹了聲口哨,不遠處的黑暗中燃起了一支火把。
他做了個手勢,馬匹朝崇陽門去了。
崇陽門作內應打開城門。
李平策一行人剛進去,一道信號突然衝天而炸。
火光一閃而逝。
李平策不由得愣住。
正當他困惑之際,崇陽門忽然“轟”的一聲關閉,城樓上紛紛亮起火把,全是禁軍裝束的士兵。
與此同時,得到信號的玄甲營將士在夜幕下蜂擁而來,呈兩麵包抄的形式夾擊還未進華清門的李政等人。
同時,京兆府的巡防觸手開始悄悄收網。
一場名單暗殺正在城中默默地拉開了序幕。
崇陽門內忽然傳來慘烈的喊殺聲,驚得華清門的馬兒不安嘶鳴。
李珣不知什麼時候抱手站在華清門的城樓上,他一身縞素,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的李政等人,笑盈盈道:“二哥,這大晚上的,帶這麼多人進宮做什麼呢?”
冷不防聽到他的聲音,李政暗叫不好,厲聲道:“逆賊,你狼子野心,挾持天子包藏禍心,今日我奉命捉拿你,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李珣嘖嘖兩聲,調侃道:“二哥這話五郎聽不明白,聖上這會兒歇著呢,什麼時候傳了令?”
底下的人聽出了端倪,吃驚道:“殿下,那密詔隻怕有詐!”
李政的眼皮子跳了跳,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李珣肅穆道:“眾將士聽令,燕王半夜帶兵入宮,欲對天子圖謀不軌,當該誅殺。”
“李蘭生!”
李珣做了個手勢,速速退了下去。
城樓上架起了,全都對準底下的李政眾人。
頓時,廝殺聲響徹了整座皇城。
宮裏的皇帝受到驚動,聽到內侍來報,恐慌不已,他對賈公公失措道:“朕並沒有傳燕王進宮,他帶兵來作甚?!”
賈公公慌亂道:“怕是中間出了岔子。”
皇帝抓住那內侍的衣領問:“晉王呢,晉王在哪裏?”
內侍答道:“在華清門誅殺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