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下,不厭其煩。
等全部撥弄了個幹淨,陶然扒拉著碗裏的飯,有些食不下咽。
一直到吃完這頓,旁邊又伸過來一隻大手,力道適中地替他按摩著肚子,而他所有的反抗,都被另一隻大手給輕易鎮壓了。
主要是他怕癢,稍稍在腰上戳一下,就能讓他卸去所有力道,軟成一團沒骨頭似的,任人拿捏。
陶然看著旁邊那人過於溫柔的臉,隱隱明白他的意圖了。
他是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在追求他。
而晏池這樣的人,當他認真想要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幾乎很少有人能夠拒絕。
陶然覺得有幾分毛骨悚然,他僵硬著脖子平移了視線,不敢再看那個人,腦子裏瘋狂地轉動起來。
還是提前跑路吧?
見不到了那種錯覺自然也就淡了,更何況按照後麵的劇情,晏池剩下的幾位後宮也很快就要出場,就不信那麼多漂亮妹子,還不能把他給掰回來!
不管怎麼樣,他決不能讓這孩子毀在自己手上。
下定了決心,陶然就表現得莫名溫順起來,甚至連牽手都沒有拒絕,被人一路拉回了辦公室,看起來乖巧極了。
晏池覺得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讓他正視兩個人現在的關係,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緊,所以稍微叮囑了一番,就準備回去製定進一步的計劃了。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結果這裏人前腳剛走,陶然後腳就自己預定了出國的機票。
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偏僻的南美洲小國家,知名度極低但是環境非常好,是漂亮的小群島,他想去很久了。
於是第二天,當晏池帶著一個小禮盒來到公司時,見到的就是一幅快要哭出來的陳餘,和臉色極其難看的孫銘。
他看到了那份贈送合同,一頁一頁翻閱過去,在孫銘警惕的眼神中,揚手將它撕得粉碎。
就跟之前那份一模一樣。
陳餘和孫銘都驚住了,這發展真的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小陶總色令智昏想要斷送陶家的產業已經夠魔幻了,難道晏池這個小明星,竟還不是個貪財的,半點黑心都沒有?
這可不是一塊兩塊錢,而是華國圈內排名第一的超級大公司。
就變成了垃圾一樣的紙片,洋洋灑灑飄了滿地。
“好好收拾幹淨,”晏池轉過身,像是沒看見他們對自己的打量,朝陳餘吩咐道,“他很快就會回來。”
說完就走了,留下兩人麵麵相覷,怎麼也搞不懂他們這對小情侶的腦回路。
談個戀愛而已,真的太能折騰了。
回到陶然給他準備的新公寓,晏池站在落地窗前,盯著外麵漂亮的月亮,一動不動地看了許久。
“怎麼了?這麼著急把我叫來?”嚴毅推開門,有些不解,他身後還跟著氣喘籲籲的小寒。
好不容易休息了兩天,這祖宗又想作什麼妖?
“刀給我。”晏池頭也沒抬地朝他伸手,嚴毅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從懷裏掏出了自己常備的那把折疊刀放在他手上。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晏池,彈出了刀刃,眼也不眨地朝自己胳膊上劃去。
“你瘋了嗎!”嚴毅猛地衝上去把刀奪了下來,扯過他的手臂自己查看。
不深,但是很長的一條,把皮肉都拉開來,讓傷口顯得分外猙獰。
“你這是做什麼?好好的怎麼還自殘上了?”嚴毅沉著臉去翻醫藥箱,這種傷口他處理慣了,家裏也常備那些藥物,隻是他還從來沒見過有人會這樣對自己動手。
等嚴毅出去了,晏池轉過身來看向小寒,這孩子沒見過什麼大場麵,已經有點被嚇哭了。
“去放消息吧。”晏池輕飄飄道,“明天早上,我要看到熱搜。”
“哥……你這……痛不痛啊,你為什麼……”小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晏池輕飄飄的一眼給釘在了原地,甚至讓他從腳底生出了一陣寒意。
以前的晏池,雖然性情冷淡,但是相處起來卻也不會有太大的壓力,所以哪怕他總是冷著一張臉沒什麼表情,小寒也從來不怕他。
可剛剛,僅僅是那一個眼神,卻讓他如墜冰窖。
就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極冷,又有那種常年處於上位者才有的威嚴,讓他根本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這個人陌生極了,完全不是之前朝夕相處了那麼久的晏池。
就好像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般。
冷酷,無情,漠然。
好像沒什麼東西會被他放在眼中,哪怕是人命。
小寒垂下腦袋,不自覺打了個哆嗦,乖乖跑走了。
晏池收回視線,又偏頭望向外麵那個又圓又大的月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傷口,手臂已經刺痛到有些麻木了。
他卻緩緩勾起唇,露出一個笑來。
我早說過了,我的世界,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啊……
陶然這邊好不容易放下所有包袱,踏上了夢想許久的海島,赤著腳丫子在沙灘上跑了幾圈,才拿出新買的手機,稍稍刷了一下,沒有電話沒有信息,對於他這種身份來說,真的是難得的放鬆了。
然後他的手指不自覺點進了微博,等反應過來剛想關掉,目光就已經被熱一紅彤彤的標題給吸引住了。
#晏池受傷#
他哆嗦著點進去,手機啪地一下落在了沙灘上,又趕在被浪潮卷走之前撿起來,用最快的速度買了回程的飛機。
“某知名男藝人在夜晚出行時遭不明人士砍傷,明星的隱私該如何保障?”
裏麵那些屁話他一個字都沒看進去,隻看到了晏池捂著手臂,警惕地望著花叢裏攝像頭的模樣。
那一瞬間,真的是差點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怎麼忘了,現在的晏家根本不是他文裏那個,可以成為堅強後盾的晏家,而是一道催命符。
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放著孩子一個人,去麵對那豺狼虎豹一樣的家庭!
陶然忍不住焦急的心情,甚至等不及改簽直接給陳餘打了電話讓他派人來接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趕了回去。
“他現在在哪?”陶然一下飛機就在問,事實上自從那晚晏池離開之後,他就沒敢再關心他的情況,可這人的房子不是壞了麼?
鬧得他現在也不知道這人住在哪。
“在劇組旁的酒店裏,安保措施一般,好像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偷襲到。”陳餘跟在他身後,盡職盡責地彙報著情況,包括房號和現在輿論的走向都說了一遍。
但陶然什麼都沒聽進去,直到他站在門前,用前台拿的門卡打開了那扇門,不停瘋狂跳動的心髒才算勉強歸位。
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屋裏很暗,隻開了一扇床頭小燈,暖橘色的燈光照在牆上,隱隱能看到被子鼓起的那一小團,和一撮露在外麵的黑色發尾。
陶然趴在床邊,把被子往下壓了壓,看清晏池的一瞬間,心疼得無以複加。
隻見這人唇色慘白,隱隱還能看到一圈牙印,像是忍痛忍的,而眼窩下麵是一片濃重的烏青,估計是疼到失眠,怎麼也睡不著,即使現在勉強睡了過去,睫毛也在不安地顫動著,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夢裏重複那恐怖的一幕。
陶然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麼,又能幫到他什麼,可他就是不想離開,哪怕就這麼看著他,也會感覺心裏好受些。
晏池在他的注視下,輕哼了聲,似乎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突然從被子裏伸了隻手出來,在空中虛虛抓撓了一下,被陶然眼疾手快地在快要磕到床頭櫃之前握住。
觸手的肌膚卻是冰涼的,掌心一片濕潤,陶然剛想去扯兩張紙幫他擦擦,就被那隻手用力握住,縮回了被窩裏,抱在胸.前。
於是陶然就以一個極為別扭的姿勢半趴在床邊,很不舒服,卻又不敢動彈。
過了一分鍾後,晏池緩緩睜開眼,最初的迷茫褪.去之後,看到蹲在他床邊的某人,臉色迅速冷了下來。WwWx520xs.com
尤其注意到自己還握著他的手,更是生氣地甩開,“你回來幹什麼?”
“我……我聽說你受傷了,”陶然解釋道,結果晏池根本不想聽,直接從床上站起身,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往門外推去。
“你不是走了嗎?趕緊走,現在就走,反正我就是一個貪錢的小人,占了公司好飛黃騰達……”
陶然轉過身抱住他的胳膊,急急解釋道,“我從來沒那麼想過你,公司給你是因為隻有你才能把它管理好,而且有它傍身,也可以讓晏家稍微顧忌一下,我絕對沒有任何貶低你的意思,當然我知道憑你自己假以時日肯定也能創造出一個新的商業帝國,但是眼下還是安全最重要哎哎哎……”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晏池推出了門,毫不客氣地關上。
頭一回吃這樣的閉門羹,陶然卻生不起什麼氣來,更多的是心虛和自責,他似乎總是在惹這個人生氣。
“晏池,開開門,讓我看看你的傷好不好?”陶然用力拍了拍門,喊道,“就看一眼……”
“你管我做什麼?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也不會關心,你又不喜歡我,何必跑過來,讓我再自作多情一次。”晏池的聲音從裏麵傳來,竟然是意外得清晰。
陶然急的要上火,他現在一百個不想跟這小孩吵架。
尤其他那話說得強硬,卻莫名透出幾分委屈來,聽得他都要難受死了。
再也管不了什麼,陶然又用卡開了門,然後對上那雙隱隱透出紅色的眼睛,不自覺縮了縮脖子,努力解釋道,“我還是很關心你的,你對我來說那麼重要,如果你出了什麼事,你要我怎麼辦……”
晏池眯了眯眼,直勾勾盯著他,“你自己聽聽,還說你不喜歡我?”
“那是不一樣的……”陶然有些無力地解釋道,越解釋越亂,索性閉了嘴,反正他那個作者的身份,是怎麼都不想揭露出來的。
“讓我先看看傷好不好?”陶然湊過去,乞求道,“你別激動,也別用力,傷口崩裂了會很難好的……”
他的話頭頓住,因為那白色的紗布,已經浸出了一片刺眼的紅暈。
陶然感覺自己的手哆嗦得厲害,盯著那抹紅,呼吸都快停滯了。
他掏出手機想給張恒打電話,卻被突然伸過來的大手摁斷,然後隨手摔進了被子裏。
“你別鬧,讓醫生來看看……”陶然想去搶手機,晏池也沒攔他,隻是冷聲道,“你想讓我明天接著上頭條嗎?隨便幫我包包就行了,如果是別人,那就讓它接著流吧。”
陶然都要被這死小孩氣笑了,可又拿他無可奈何。
他知道晏池說得出,更做得到。
如果他叫了醫生來,這人真的能任由傷口這樣一直流血下去,完全不管。
陶然無奈,隻能小心翼翼地用剪刀把紗布剪開,當看到那鮮血淋漓的傷口的時,瞳孔猛地一縮,“怎麼會這麼嚴重?”
晏池沒有回答,頭偏向另一側,看都沒看他一眼。
“是你父親他們動的手嗎?”陶然一邊給他處理傷口一邊問道。
依舊沒有回答。
“嚴毅呢?他那時候為什麼沒在你身邊?”
連著幾個問題下去,一直到重新包紮好,陶然都沒有得到一個答案。
他長抒一口氣,反複提醒自己不能跟一個傷患計較,把東西收拾好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然後他的手腕,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
晏池依舊沒有看他,隻是握著他的那隻手,力道還在逐漸加大。
陶然無奈搖了搖頭,真是個別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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