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很快就不需要考慮這件事了,因為女人自己撞碎了玻璃。
他沒有取出弓,輕柔而有力的風將碎片彈開,女人向他伸出手,神色猙獰——
然而夠不著他。
對方脖子上的安全繩限製了她的高度,即使是晃進辦公室室內,離江淮還差一截。
江淮摸著下巴看著她:“總覺得……限製很大?”
這位脖子上扣著安全繩在七樓吊死的鬼物,等級也平平,攻擊似乎是物理攻擊,然而到現在為止唯一無辜受傷的是窗玻璃,如果她真的想要傷害江淮,為什麼不把自己脖子上的繩子解了呢?
她的手一直在往前伸。
——她沒意識到自己脖子上有繩子?還是說,她無法摸向自己的脖子?
江淮聽到門晃了晃,他一躍而起,從窗戶的孔洞中離開,跳到了天台上。
他在天台上發現了限製女性鬼物的儀器,還聽到了下方出現的人……來彙報情況的經理?老板秘書?還是老板本人?
他看著儀器:既然有了儀器就好辦了,他本想割斷繩子,現在卻可以操控安全繩伸長。
“敷”
江淮聽到了女鬼雙腳落地的聲音。
安全繩猛地繃緊,似乎是有一道巨力在向前扯動,滾輪飛速滾動,江淮凝聚出“陰眼”,讓這隻眼睛飄到了下方。
女鬼已經奔襲到門邊,然後猛地撞開了茶水間的門,不一會兒,茶水間出現了吞咽聲和流水聲。
陰眼浮在半空掃視整個空曠的辦公室,隻能看到安全繩還在狂顫,卻沒看到新進來的那個人。
江淮想了想,讓陰眼沉下高度——
他與一隻滿是血絲的眼睛對視了。
進來的人是建築公司的“老板”,而老板如今蜷縮著身體躲在桌子下方,雙眼無神地盯著江淮的第三隻眼。
站在正上方的江淮歪了歪頭:這是……什麼處理方式?
他正想讓陰眼繼續湊近對方,身後突然出現一股推力——
女鬼和老板在七樓。
江淮在七樓上方的天台邊緣。
而他上去時自然是簡單看過的,這裏根本沒有人。
現在,有人從他身後推了他一把。
江淮本可以維持住身形,但他還是順勢向前倒去,在半空中調整方向,看到了身後那是什麼:
一隻左手。
一隻浮在半空中的,男人的左手。
長度到小臂處,小臂邊緣是和其他人一般的灼燒痕跡。
躲在七樓辦公桌下方的“老板”突然低笑了一下,笑得肩膀動了動,於是,江淮靠陰眼注意到,他和其他員工們一樣,失去了身體的一部分。
他沒有左手。
江淮皺了皺眉,他還在下落,直接越過六五四層,翻身從三層的廁所窗戶進入。㊣ωWW.メ伍2⓪メS.С○м҈
“所有人都有一定程度的殘缺,殘缺是因為這些蔓延上樓的水?”江淮琢磨道,“但其他人似乎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而老板、老板是能有意識控製嗎?”
春明建築公司的本質是什麼?
江淮決定在這裏蹲守一下,解決掉一位員工,頂替掉他的身份。
……
另一頭,位於五層的阮桃也遇到些小麻煩。
五樓也是辦公區,是公司市場部,她隨口和一個人搭話,哪裏有高層民居可以短租,結果被一位非常熱情的中年男鬼纏住了……似乎,因為這些鬼物都以為自己是正常的人,所以小師叔的美貌也能在這裏通行無忌。
——也有可能是套裝的魅力加成效果吧。
對方表示自己有好幾座房子,阮桃想住在哪都行。
“都在鎮上嗎?鎮上的房子沒什麼升值潛力吧?”
對方果然挺不高興,但阮桃多搭話了兩句,發現他好像根本意識不到除了仙河鎮,世界上還有別的地方。
是的,他們腦海中的世界被局限在仙河鎮。
“謝謝大哥,”阮桃笑得可甜了,“我們公司有什麼出名的業績嗎?我以後會學校要交報告,總得寫點東西糊弄糊弄,外頭那棟樓,是不是我們公司建的啊?”仙河鎮兩棟爛尾樓,“外頭”那棟是離得近的,完成度比較高的。
“大哥”吹牛的動作僵了僵,一隻眼睛盯著正前方,另一隻眼睛垂下,直勾勾地看著麵前這個笑容甜美的小姑娘:“你問這個幹什麼?”
阮桃依舊笑眯眯:“就是問問……難道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大哥眼珠轉了轉,說:“那你租我家房子嗎?你要是租——我就告訴你!”
阮桃:“我們的關係難道是能用金錢衡量的嗎?”
大哥麵色沉沉地看著她。
阮桃擺擺手:“我再考慮考慮。”
她又去找別人對話,得到了新的信息。
“民居?”一個盯著電腦屏幕,手下不停的女性說,“咱們這裏,住民居是不收錢的,不能收,晦氣。”
她似乎終於解決了手下的工作,轉過頭打量了阮桃一會兒,阮桃注意到對方失去了半張臉,隻有一半還在活動,另半邊能看到頭骨,她說:“你要是住我家,我可以……”她比了比,“給你打半折吧?總之比那個胖子收得少。”
阮桃湊過去,小聲祈求道:“那……姐姐,什麼地方可以用錢啊?我不好意和別人合住。”
對方聽她這麼說,就有些提不起興致:“那你去旅館好了,他們還是收錢的。”